“侬做撒呀?穿噶腻登样,啊是想趁姆妈不在,册去捣糨糊?”
“没听懂吗?让你叫爸爸。”
程念樟听声,顺着他手指方向望了眼,蹙紧眉头,没遂自己儿子心愿,反而加快步程径直推过,反手再扔下一瓶寡淡至极的鲜奶,睨视着,冷冷命令道:“说过很多次了,叫爸爸。”
这人是真不经夸,没脸没皮的。
罗生生见他服软,也不再追击,回首看眼剧组,忽而正色道:
小小东揉着眼睛,从隔壁走来,想要程念樟抱自己把尿如厕。一见对方花枝招展的模样,立时讶异出声:
贼?
正常人若是被他这样凶相毕露地逼问,或多或少,心头都会有些发怵。
他今日难得早起,平白多出的空余时间,蓦地不知该干点什么,心想起罗生生刚才让他装扮,便乖乖听话,信步往衣帽间内行去。
“我要吃那个。”
“知道认贼作父什么意思,就敢这样乱用?搞搞清楚——”男人指向自己:“我可是你亲爹!还有刚才家里说我要去捣糨糊,罗羡逸你老实交代!到底是谁教给你这些脏词的?嗯?”
但嘴上还是讨好地应和了一句:
“哼。”
界面跳回后,程念樟出神看了会儿屏幕,直到熄屏变黑,映出自己讷讷的脸孔,才终于舍得收回。
罗生生朝摄像头挥了挥手,见小窗里的男人很快回以颔首,便按着两人通信的习惯,先他一步摁了挂断。
“啊呀!”
息影以后的这段时间,程念樟再没有过往对外在光鲜的极致诉求,吃穿用度都回归于本性,平常基本只靠一套素色的麻衫长裤和双老勃肯度日,闲云野鹤地,舒适有余,精致却不足。要是应付正式会面,确实会有失礼数。
“不论你妈在不在,叫人都是小辈最基本的教养。你出去随便找个大人试试,看刚才那样揍不揍你。”
因家里不常有客,程念樟清早翻遍橱柜,也没见什么拿得出手的茶饮和点心。于是他看时点还早,便拎上自己儿子,决心出门采买些吃食,顺带捎个伴手礼,好来招待周全那位手握着“生杀大权”的家访老师。
“好好休息,家里不用担心。”
是吗?
“对对对,你最厉害!”
待换了身干净沉稳的切瑞蒂夏装,重新戴上腕表,他对镜捋了下额发,眉眼微挑,恍然间,似乎又找回了不少从前矜贵自得的气韵。
他们今次前往的,是家品类颇丰的进口超商,位置距离观棠极近,小区对门不远就是。
程念樟见状,举手捏拳,而后拗动指骨,发出连声关节的脆响——
:“我说不过你。”
“我不管!我不管!反正你老凶我,我才不要叫你爸爸!不要认贼作父!”
小小东低头看眼牛奶,撇嘴不服。
程念樟试想了一下,随脑中场景切换,逐渐上翘起唇线,似是很吃罗生生画大饼的这套:“我本来就很厉害,是他没眼力。”
程念樟按照平日独自溜娃的习惯,嫌儿童车占手不够方便,就推了辆最大号的购物车,把小小东和堆杂物摆放一块儿,随意窝在了车篮正中的位置。
路过乳品区,这小孩望见排香蕉口味的调味乳,嘴里顿时发馋,便颐指气使地,召唤奴从般,想要背后推车那位,给自己伸手拿取下来。
听言,罗生生心想——
这话有点溺爱,实际程念樟是不太赞同的。
“呵。“
于是他翻了翻箱底,所幸衣橱还留有不少旧衣,外加关系好的品牌公关,有些还保持着定期寄样的习惯,让这男人的靓装,至今也并未见少。
程念樟停步,提裤半蹲下来,颇具威慑感地瞪向他:
但小小东早已对其惯用的伎俩耐受,完全不怕他这招,直接双手抱胸,噘起了小嘴儿,拙劣地学着程念樟平素的模样,用沉默予以作答。
“那就这样,不和你多说了,班车司机在催我,我先回去补个觉,下午睡醒再和你聊。”
“老公,说正经的,你今天表现好点。其实孩子上什么幼儿园,我并没所谓,但羡逸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学校,看见里头有动物园,两条腿挪都不挪不动步。你骂我心软也好,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有点虚荣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我们不能用对待成人的那套标准来对待他,既然有能力给予,就尽量满足,你说对吧?”
但只要她一叫他老公,这男人炸起的乱毛就会立马变作平顺:“你放心,我没那么排斥,刚才话赶话而已。”
(叁)
“姆妈又不在,我干嘛叫你?”
“嗯……而且我是这样想的,小孩子想法都很直接,如果你在老师那里给他挣足了脸面,这小子日后还不得崇拜你崇拜到不行?肯定会转变想法,觉得自己爸爸老厉害了,哪会像现在这样,天天动不动就翻你白眼,你说是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