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再怎么说,罗羡逸也还只是个屁股蛋子都没几两肉的小孩,听闻他要对自己使用暴力,当即便把原形给暴露了出来,哇哇张嘴,开始无赖哭闹:
“呜哇……我要季叔叔!季叔叔才不会像你这样,动不动就吼我!他每次来,还会给我带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可是……呜……可是自从你住进家里,我就什么也没有了!季叔叔也不来了!呜……破爸爸!坏爸爸!……谁要你这种爸爸了!呜……嗝——”
小小东这厢堪堪假哭到一半,就被程念樟的脑瓜崩给弹中,噎出了个急刹车般的哭嗝。
“别演了,在外头也不嫌丢人。”
男人见儿子吃罚后,逐渐听话消停,便抿嘴站起身,僵着脸倒退两步,取下板对方喜欢的香蕉奶,给随手扔进了车篮。他动作全程始终维持着一种诡异的缄默,寒气透身,无形间……与周遭热闹形成反差,营造出了种凝固般的寂静——
好是吓人。
“爸爸……”小小东终于低头朝他服软:“你别不开心。”
“之前季浩然经常会来家里?”
“嗯。”
孩子诚实点头,此时恰好路过零食区,他将双手扒在篮筐,眼巴巴看着喜欢的饼干擦身而过,愣是咬紧下唇,半句也不敢再同身后多讲。
“会过夜吗?”
程念樟追问。
“不会的……坐一下,就走了。”
“坐一下是想怎样?让你认贼作父吗?呵。”
这话阴阳怪气的,小小东听后挠头,实在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心想自己不就他一个贼父?怎么还能认季叔叔当爹呢?
(四)
10点不到,观棠门卫打来电话,与程念樟核对了访容信息,确认无误后,方才将人放行。
暑期外加天热,学校管教务的老师,大多不太愿意加班来跑这种外勤,于是推来推去,最后便把这没人要的活计,给到了办公室里,今年刚校招来的一个行政助理。
小姑娘也就二十四五的年纪,刚从象牙塔里出来,实际并没有太多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经历。
上楼时,这枚新鲜人对着电梯镜不断照面,力求不要在这些非富即贵的家长面前露怯。这家国际学校对教职的妆发服饰是有明确要求的,即便家访,因为需要拍照打卡,仍旧不能滋生出懈怠的念头。敲门前,小姑娘再次塞紧衬衫下摆,抚平前襟,往嘴唇补涂上偏深的口红,欲盖弥彰地,意图给自己多增添一些“调查员”的精干和凌厉。
“咚咚咚”
她环视过整片玄关,胸口提气,一手拿紧表单,一手轻叩向房门。
“来了。”
室内传出个男声,随后是几下不疾不徐的脚步。
“啪哒”,房门弹锁,应声打开。女孩昂首见到来人,笑容立时僵住,虽没发出惊呼,但其后还是忍不住抬手,本能地捂上了自己逐渐开张的嘴巴。
“是顾翡老师,对吧?”
类似场面,程念樟是见怪不怪,遂也没多放在心上。
他侧过身,淡定地握住门把,将视线越过前方,发觉除她之外没再跟有别人,便又礼貌微笑着,落睛回了对方的身上。
蓦地被个大明星给注视,顾翡心跳骤快。
“我是顾翡,您……您是那个电影演员,程念樟吗?”
“嗯,是我。”
男人坦然。
“您是赵先生朋友吧,他现在在家吗?我和他约好今天要来家访的。”
闻言,程念樟没急着答,推手将房门完全打开,而后从鞋架取下双全新的客拖,全然一副主人姿态,将鞋下放,垂首回道:“我就是和你联系的赵先生,赵程东是我本名,身份证户口本已经准备好了,要看的话,都在里头,等会儿尽可以供你核查。”
顾翡听他语调低沉,还以为是对自己不满所致,于是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我工作没做到位才闹了乌龙,您千万不要误会!”
误会?
误会什么了?
战战兢兢的,有这么可怕吗?
程念樟歪头,尽管心里百般瞧不上对方,可面上还是尽量维持着和煦,温言开口:“顾老师别太拘谨,进来坐吧,当自己家就行。”
话毕又再微笑,演技卓群。
餐厅里,小小东此时正在吃着程念樟机打的辅食,那玩意儿……味道简直离奇,又苦又涩又腥。罗羡逸吃了半天也没能下咽几口,这下趁老爸顾不上自己,便把碗勺捣来捣去,弄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企图佯装出积极,好来稀里糊涂地蒙混过去。
程念樟带老师入室落座,打眼看见糊糊半点没少,脸容立时挂相。
“怎么没动?”
“爸爸,我真的吃不下了……”
小小东不敢说难吃,怕会被打。
程念樟本欲教训,但碍于外人在场,怕给对方留下他们家庭氛国不够和睦的印象,终是忍了忍,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