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自出了京城,便没了消息,这已经是第十一日了。前朝为此吵得不可开交,一派担心皇上安危,主张派人去找,另一派说皇上自有安排,贸然行事可能会打乱皇上布局。这可把身负监国重任的惇亲王架在火上烤,不找可能会被怀疑有不轨之心,找——可能会打乱皇上谋划,那皇上回来还不扒了他的皮?惇亲王一筹莫展,索性每日在朝堂上和稀泥,看着两派人士争执。
但这样的烦恼没多久就被更大的烦恼替代了,京中竟有人趁机闹起来了。起初是因为米铺抬价,百姓虽然不满,但是价格涨幅不高,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接受了,接着不知道从哪传出的流言,说皇上遭遇不测,要起战乱,一时之间都开始哄抢米粮油盐,等京兆府尹赶去的时候已经有人重伤致死了。听说现场十分混乱,京兆府尹喊破了嗓子也没能阻止,最后还是羽林军赶到,才平息了这场混乱。
京中尚且如此,遑论其他州府,惇亲王为此焦头烂额。
相较于前朝,后宫中却一反常态,嫔妃相处看起来竟比往日更加和睦。平日里去未央宫请安,大多数嫔妃恨不得转身就走,如今却是总要拉着皇后话起家常,连绣什么花样都要请其他嫔妃共同商议出个主意。不到快用午饭的时辰绝不走,得亏皇后是个有耐心的。
眼看慕华淑即将临盆,接生的稳婆和nai娘早早就备下了。这些时日宁敏幽没少往长寿殿跑,少则一趟,多则三四趟。连太后都嫌她烦了,令她一日只许来一次。于是宁敏幽每日用过午饭就去长寿殿,待到晚膳时间再走,太后简直对她没了脾气。
这期间,宁敏幽暗中让敬嬷嬷查看慕华淑用的香料器具,皆没发现什么异常,比慕华淑这个要当娘的都紧张。慕华淑一开始还安慰她,让她不要多想,后来就随她去了。
直到慕华淑临盆,宁敏幽在长寿殿偏殿守了整整一天一夜,在慕华淑的痛呼声中听到婴儿响亮的啼哭,才真正放下心来。
稳婆兴高采烈地前来报喜,慕华淑生了个小皇子。太后上了年纪,熬不住,早早地便睡了,留了福嬷嬷照看。只有皇后和宁敏幽守在这,第一时间听到了这个消息。皇后倦意一扫而空,接连说了三声“好”,命璟雯打赏稳婆。之后便扶着璟雯回宫歇息了。
宁敏幽见稳婆只说小皇子如何如何,急切地问道:“慕婕妤可还好?”
“回懿婕妤的话,慕婕妤昏睡过去了。”稳婆见宁敏幽脸色一变,急忙安慰道,“婕妤不必担忧,女人生产就是这样的,明日醒了便好。”
宁敏幽皱眉不悦,转头看向敬嬷嬷,见她也认同地点头,也不好再追问下去,想进去看看慕华淑,也被拦下,说是产房不吉利。宁敏幽无奈,只好回去休息,明日再来。
翌日,太后一早便得知慕华淑诞下皇子,连忙要召见。孩子生得健壮,两条小腿蹬个不停,哭声也格外响亮,太后高兴地合不拢嘴,心中几番琢磨,便赐了小字——元熹,希望这个孩子能给前去赈灾的皇上带来好运。
一时之间,来长寿殿为慕华淑庆贺的人络绎不绝,太后以慕华淑刚生产完,需要静养为由,将人都拦在殿外。送过来的贺礼也是经过几名太医的查验才送进去。
也真是巧了,没过几日,皇上出现在粟州的消息就传来了。原来皇上并没有直接去灾区,随皇上去的人马分为两拨,一队人马暗中潜入灾区探查,另一队随皇上绕道先去了粟州调集赈灾用的粮草。粟州素来就有“天下粮仓”之美称,皇上出现在那也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
据说昌河水患反复的根源在于处事的官员,若是个清官,昌河百姓才能免受水患之苦,只可惜,这次上任的官员是个大贪官,不仅搜刮民脂民膏,还伙同当地乡绅将朝廷派去整修河堤水道的银钱都瓜分了。去年和前年都相安无事,还多亏上一任官员是个能干事的,也正因如此,这位贪到极点的蠹虫继续放任,直到昌河决堤,良田被淹,房屋被冲垮,那位大人还在家饮酒作乐,醉生梦死。
一番行径惹得皇上震怒,听说是直接就被押入大牢,等待赈灾结束再行清算。时至今日,已有不少贪污腐败的官员落马,换上来的是一批能干事实的好官,赈灾事宜很快就顺利解决。百姓无不拍手称赞,磕头高喊“皇上英明”、“皇上万岁”。
然而突如其来的瘟疫却打破了欢庆祥和的局面。拜那位蠹虫所赐,灾情早期尸体全都胡乱堆放,没有进行焚烧处理,现下疫情突发,皇上只好下令封城。为做表率,皇上暂缓回京事宜,留在粟州。
奈何前朝大臣都急得跳脚,却也知晓,为了安抚数以万计的百姓,皇上留守粟州才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众人只能祈求皇上有上天庇佑,能够龙体康健,不受邪毒侵扰。
宫中太医全都被召集回来,驻守太医院找药方,连翰林院的学士都被拉着翻看史书典籍,期盼找到前人留下的药方参照一二。
瘟疫来得迅猛,尽管应对及时,但周边城池亦有殃及。又过十日,连京城周边都出现感染瘟疫的人了。
尽管京中早早就开始用苍术、艾叶等物薰烟,但还是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