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愣住了。
那大夫满头大汗给司马冲处理了两个多时辰的伤口,又给司马冲抓了药,王悦身旁只带了两个侍卫,他命人出去煎药,自己在司马冲面前坐下了,他手里攥着那截青色剑袖,看了司马冲大半天,终于问道:“你说陈郡谢家人要杀你?你跟他们有仇?”
司马冲没说话,他盯着王悦许久,终于低声怯懦道:“人死了,真的能见着仙子吗?”
王悦:“……”
王悦在这儿问了大半天,什么都没问出来,司马冲一会儿咳血一会儿又答非所问,他瞧他咳得实在难受,没再问下去,正好侍从进来送药,王悦瞧司马冲连坐起来喝药的力气都没有,终于上前将人抱起来给他喂了勺止咳的药。
王悦出了院子,那卖枣子的小哑女蹲在院子门口,王悦瞧见了那大夫,低声问道:“他身体怎么样?”
那大夫认识王悦,建康城谁不知道这是琅玡王家世子,他望了眼王悦,摇了下头。
王悦一见那大夫的神色,虽早在预料之中,闻声也是微微顿了下,他问道:“能活多久?”
“长则半年,短则月余。”
王悦算了下日子,对上了,他低声问道:“他这病真的没法治了,是吧?”
“且不说外伤,单从气血上看,药石无用。”大夫又瞧了眼王悦,“世子,药石无非是调理,人若是自己都不想活了,多好的神医也不可回春。”
王悦闻声一顿,看了眼那大夫,半晌道:“行!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酬金我会派人送去给你。”
那大夫忙谢过了王悦,又回过身嘱咐了两句那侍卫药该如何煎,这才背了药匣子往外走。
王悦回身往屋子里走,一进去瞧见司马冲蜷缩在床头已经睡着了,巴掌大的脸上没有一丝血气,活跟个死人没有差别。
王悦看了他一阵子,总觉得此事有异,不问出什么点东西他心里头实在不舒服,他索性抓着那半截剑袖在那屋子里头坐下了,等着司马冲睡醒他再问问。
思来想去,王悦也不觉得谢家人会派人杀司马冲,可这截袖子又确实是谢家侍卫的。王悦思索了半天谢家各位长辈子弟乃至于旁支,完全没思路。想起司马冲上回派人给他写信说要给人伸冤,王悦想,他究竟要给谁伸冤?
一时思绪骤乱,王悦坐在窗边皱眉沉思。
王悦哪里想得到他这么一坐就是一夜,天亮时,他刷得一下睁开眼,瞧见司马冲蹲在他面前望着他。王悦忽然意识过来,自己昨晚竟是睡过去了,他望着司马冲半晌,脸上保持了镇定,他抬手拂了下袖子,问道:“还不起来?”
司马冲依旧蹲在地上,他闻声顿了很久,终于低声道:“我饿了。”
王悦闻声一愣,看司马冲的眼神都不对劲了,这感情把他当爹了是吧?张口还要吃的?王悦正欲说话,他瞧见司马冲低下头去,慢腾腾地吐了一大口腥黑的血出来,他低低咳嗽了两声。
王悦直接看愣了。
司马冲抹了把嘴角的血,半晌又道:“天为什么还不亮啊?我害怕。”
王悦刷一下扭头看向窗外,朗朗乾坤高悬,他忽然伸出手去在司马冲面前摆了下,却发现司马冲的眼睛动都不动,王悦怔了下,却又听见少年藩王低声怯懦道:“我饿了,等到天亮了,就能吃东西了吗?”
王悦望着司马冲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竟然瞎了?他伸手将人从地上扶起来,“你先起来。”
司马冲却反手抓着了王悦的胳膊不肯松手,他道:“你是不是要走?”他忽然小声哭了出来,“你别走,我害怕。”
王悦看着司马冲,这下子连愣都没敢愣,瞧了大半天,忙抓起袖子给他把眼泪抹了把,“等会!别哭!你别哭!司马冲?”
“我害怕。”司马冲紧紧抓着了王悦的手,边哭边问道:“我是不是要死了?我害怕,你别走。”
王悦心道这还能干什么,赶紧去把大夫喊回来瞧瞧!
司马冲忽然扑上去抱着王悦不松手,王悦连起身都起不来,王悦自己都愣住了,这司马冲瞧着年纪小,这力气还挺大?他竟然挣不开?
外头有侍卫听见哭声冲进来,一瞧见屋子里的场景就愣了,被勒得快喘不上气的王悦一把将司马冲推开了,他对着那侍卫说:“去,喊大夫!马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人死了真的能见着仙子吗?
不能。
全剧终。
第99章 兔子
陈郡谢氏。
谢景提笔的手一顿, 他忽然抬头看了眼面前的侍卫。
侍卫扶剑, 没敢说话。
谢景看了他一会儿,低声开口:“他在建康没有去处,找。”
那侍卫立刻点头, “是!”
待到那侍卫退下去后, 谢景才放下了笔, 他看了眼窗外, 竹影婆娑,风过无人。他忽然想到,王悦昨晚没过来。
城外别院。
王悦坐在案前看着司马冲, 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