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悦将小厮喊过来,“去!把酒全抱出来!”他甩手将袖中的钱袋扔了出去,“不够的记在我账上!明日去乌衣巷琅玡王家要!”
那小厮心里头顿时狂喜,忙道:“是!”他抓身便去命人扛酒上来。
王悦坐在案前,多少人上前敬酒,与他说那些轰轰烈烈的战事,江宁那场烧了三天三夜的箭雨,秦淮河上横渡的怒龙水师,武昌青阳门的鸿门宴,北下的五路勤王兵马,有些是王悦亲自经历的,有些是北下乞活军打下的,仿佛一经提起,那些令人毕生难忘的场景全又浮现在了眼前。
有人说那朱雀桁下悬了多日的叛将首级。
有人骂东南叛军狼子野心。
也有人称赞当今陛下英明神武,又道王长豫、温太真、陶道真几人运筹帷幄名震东南。
王悦坐在那儿陪着这群人聊,仰头喝着酒,他喝多了,也开始乱七八糟地说些话,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胸口的火又烈了起来,把灰又烧了一遍,酒浇胸中块垒,他却怎么都吐不出胸口那口气。
有人唱歌。
一时之间琵琶声如惊弓裂弦,铁骑奔走,王悦喝多了,仿佛依稀间又见年轻的将军领兵北上,十万虎狼扑长沙。
王悦从秦淮红场里扶着出来的,什么年轻有为,什么国士,他跪下地上吐得没起来腰。
吐完后,他依旧没抬头,抱着腿在那红场外头坐了一夜。
……
转眼间又是三个月过去,那场东南战乱带来的余波渐渐平了,大街小巷谈论那场战事的人越来越少,冬日无农事,众人闲了下来,各自Cao心家里的柴米油盐,再没人去提起“王敦”“王荆州”,这些日子建康城风头无两的人物又换了人,江山代有才人出,新的一年又有新的传说。
要说这两日建康城最风头无两的人,那绝对是琅玡王家大公子。
王敦倒了,朝中是个人都瞧出来了,琅玡王家与王导在力捧王家世子,为得是巩固王家毁去的那半边长城,古往今来有朝堂的地方就有争斗,死了个王敦,争斗如旧。
王悦这边寻思着谢景应该也回来了,可等了一个多月,别说是人了,他连信都没收着一封。
王悦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他去了趟尚书台,把王有容拖出来逼问了两个多时辰,终于从他的手中将二十多封信拿了回来。
王有容忙道:“世子!不是下官的主意啊!”
王悦懒得理他,将所有的信都拆开看了眼,最终视线落在最近的那一封上头,上头写寄出的时间是六日前。
王有容在一旁抱着头,“世子!我一眼都没看!我起誓!我连拆都没敢拆!”
王悦看了他一眼,道:“他要回来了。”
王有容一愣,“什么?”
王悦拿着手中的书信轻轻拍了下掌心,他蹲下身看着王有容,“谁让你扣下我书信的?”
王有容心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王悦看了他两眼,轻轻嗤笑了声,“合着伙来欺负我是吧?”
王有容吓着了,忙道:“不敢不敢,世子,不敢不敢!”
王悦偏头打量了他一会儿,道:“成!我不跟你计较!正好我近日脱不开身,我派你去干件事,成吧?”
王有容点头如捣蒜。
“你去接谢陈郡回来。”
王有容:“……”
王有容震惊了,jian计!果然jian计!
王悦没理他,望着他笑,他不知道王有容到底怕谢景什么,王有容避谢景那跟避洪水猛兽似的,这事有时候还真挺有意思。王悦看着脸色吓得惨白的王有容,终于笑出了声。他拍了下王有容的肩。
想多了,怎么可能放你去接?下刀子我也会亲自去啊。
三日后,建康城外。
守城的士兵把那文书退了回去。
那青衣侍者分明微微一愣,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那士兵摇摇头,道:“不成。”
侍者与那士兵说了一阵,只得拿着那文书又回到马车边上,低声道:“大公子,他说文书上头印章不对,不能放我们入城。”
里头立刻传来少年的声音,“谁说的?”
“我说的!”
马车里头传来一声东晋,暗青色的帘子刷一下被扯开,蓝衣的世家小公子揭开了帘子,刚想喝一句什么,一瞧见马车前的人他就愣住了。
年轻的世家公子扯着缰绳,一身朱红锦衣,王悦随意地倚着马车望着他笑道:“谢祖仁,想我没?”
谢尚嘴角一抽,“谁想你啊?恬不知耻!”
王悦闻声顿时露出失落神色,他扯着缰绳忽然凑上前去低声道:“谢祖仁,我求你个事吧?”
谢尚下意识避开王悦,“干什么?”
“你帮我问问你堂兄,他想我没?你转告他,我可想死他了,没他陪着我,我夜夜独守空房睡不着!你看我这头发掉的!”
谢尚的脸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