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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缨拗不过母亲,时常来三里屯看亲人。
陆家一案,终于在年底下雪的时候尘埃落定。
高拱没有想到孟冲这次会不听他的话,居然为陆家开脱,高拱独断专行惯了,对孟冲大发雷霆,“……你坏了我的好事!”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何况孟冲是正儿八经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孟冲擦去高拱喷到他脸上的口水,冷冷道:“高阁老在这个位置坐的久了,似乎忘记了是谁把高阁老从老家请到这里来,我是高阁老的恩人,不是你的傀儡,凭什么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掌权太久的人都觉得自己无所不能,高拱说道:“你似乎也忘记是谁大力举荐,把你从厨房弄到司礼监,扪心自问,你觉得自己配吗?你没去过内书堂读书,稍微识得几个字,我顶着多么大的压力坚决要你坐在这位置上,你不知感恩,还反过来讽刺我,想要过河拆桥,没那么容易。”
高拱威胁孟冲,“你以后要听话,我所有的票拟都不准驳斥,否则……我怎么把你捧上去,就能把你怎么拉下来。”
言罢,高拱拂袖而去,孟冲气得脸都白了,他能怎么办?他除了做饭,就是献红丸,二十四衙门里内书堂出身的太监、甚至普通宫人都瞧不起他,他是有史以来最窝囊的司礼监掌印太监,除了依附于天子之师高拱,他没得其他办法坐稳这个位置。
孟冲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汪大夏信守承诺,把假驾帖给了他。孟冲当即就把这个要命的东西投入了火盆烧了。
交易完成,汪大夏却不肯走,“老先生,这次合作愉快,我们出去喝一杯庆祝一下?”
孟冲刚刚被高拱威胁,没心情应酬,端茶送客,说道:“我还有事,贵客请便。”
汪大夏脸皮厚,对逐客令熟视无睹,赖在那里,“老先生好像心情不好,我带老先生去找找乐子?”
吃一堑,长一智,孟冲警惕的说道:“然后又被你抓住把柄要挟?我不会走老路的,汪镇抚使请回吧。”
汪大夏生拉硬拽,“一起出去玩嘛,最近有个新戏,叫做《鸣凤记》,讲的是夏言、杨继盛斗大jian臣严嵩的事,用的都是真人姓名,听起来可带劲了,戏园子人满为患,许多人席地而坐,我弄了一个包厢,咱们一饱耳福去。”
《鸣凤记》是两榜进士出身的王世贞所写,论理,《鸣凤记》这种政治斗争戏剧会被朝廷禁止。但是这部戏里,嘉靖帝是个不辨忠jian的昏君,隆庆帝就是喜欢看到亲爹被骂,所以没有下令禁止,反而当成反腐倡廉的戏剧推行下去,一时成为了风靡大明的新戏。
汪大夏会玩,孟冲被拖到戏园子包厢后,各种溜须拍马,孟冲忘记了在高拱那里受到了憋屈,心情愉悦。
汪大夏总是有意无意的提起妻子魏采薇如何在李贵妃面前得脸,暗示可以走李贵妃的门路,撩拨得孟冲心痒痒,心想高拱你不要太得意,除了你,我还可以把李贵妃当靠山。
两人“你有情来我有意”,互相利用,由此开始来往,成了“好”朋友。
承乾宫,李九宝的身体终于恢复如初,隆庆帝迫不及待的要彤史女官安排她侍寝。
魏采薇把给李九宝配置的绝孕之药藏在乌鸡白凤丸标记的蜡丸里带进宫,化开端给李九宝,“贵妃娘娘考虑清楚,这碗药一旦喝下,就像西游记里女儿国里的落胎泉,喝下就不能反悔了。”
李九宝端着药咕噜全喝干净,“六年五胎,够了。”
院子里传来小孩子们的嬉闹之声,魏采薇透过窗户,看到皇子皇女们正在堆雪人,惊讶道:“皇后把孩子们都送来了?”
“送来三个。”李九宝半是甜蜜,半是落寞,说道:“最小的瑞安公主对我很陌生,陈皇后一走她就哭,不让我抱。这孩子落了娘胎就养在皇后那里,跟皇后亲近,情同母女,我这个亲娘反而要退一射之地。不过,有三个孩子回来,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人呐,不能太贪心。”
魏采薇说道:“看来皇后已经想通了,握手言和,不再与贵妃为敌。”
李贵妃说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她把孩子送过来,我就不与她计较过去的仇怨,一笔勾销。”
女人的互助是魏采薇最愿意看到宫斗的结果,而不是为了男人施舍的那一点点宠爱而互相厮杀,争个你死我活。
魏采薇出宫,回首看到大雪纷飞里的紫禁城,那么的安静、庄重、美丽,大雪掩盖了脚下肮脏的冻泥,就像紫禁城用独一无二的权势掩盖着无数个千疮百孔的心。
下雪了,有些事情要尽快了解。要不然,等到春暖花开,那些“脏东西”无处藏,都要重新冒出来恶心人。
高拱刚愎自用,傲慢独断,顺他者猖,逆他者亡。陆家逃过了生死劫,高拱肯定会改为对付陆家其他的亲戚,比如成国公、或者丁汝夔、吴鹏等等,不能总是被动的等高拱发难,疲于应付,现在要主动出击了。
高拱地位坚如磐石,是因为他有隆庆帝撑腰,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所以……
魏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