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陶云出估计在这种程度的大灾难之后,浮灰只要扩散过来,很快就会有风雪。
食物都是速食,水只能靠含化雪水。
陶云出和严无咎体力很好,负重20公斤左右的情况下,连续步行不成问题,金晶和吴晓稍微差一些,在负重不到5公斤的情况下,连续步行了4小时之后,就落下了很远,再也走不动了。
陶云出抬头看天,天边的红光中夹了些灰黑的东西,往整个天空慢慢弥散,始终挂在天边的太阳并不能带来多少温暖,但如果太阳被挡住,那严酷的寒冷立刻就要降临。
“冷吗?”陶云出问严无咎。
“不冷。”在运动中感觉不到冷。
陶云出蹙眉,他觉得自己格外担心严无咎会不会冷,他似乎觉得如果外界温度过低,严无咎一定会出问题。
这个笃定来得毫无缘由,至今为止,有很多不合理的细节在提醒陶云出,最近的事情非常奇怪。
在严无咎半天前问起“家里人”三个字时,陶云出的第一反应是一片空白,他没办法回忆自己父母的相貌姓名,或者其余社会关系人物的具象,脑中只有好像书或文字一样的描述——只有人物事件,没有影像——这令他震惊又恐惧。现在的他,唯一可以详细回忆的都是和严无咎有关的,此外就是海啸发生后遇见的那几个活人,是可以记得住姓名、相貌以及发生过的细节。
就连前不久,他在严无咎的店里,初次遇见他的时候,那个时候有一个人过来送外卖,他现在清楚地知道那个人是他店里的人,但想不起他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
他试图回忆所谓的“前女友”,他自认为投入很多感情的对象,在脑中只有冰冷的事件,没有人物的实体。他知道他有“父母”和“哥哥”,但是现在一样想不起来。
陶云出觉得这可能是一个梦境,只有梦里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哪怕现在是在被行星撞击后艰难求生的极地,他都不愿这是一场梦。
梦醒了,严无咎会在哪里?他在这里那么的真实,难道只是自己想象出来的人物?
如果严无咎在梦境外也是存在的人物,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梦醒过来,他还能以过去的关系和他相处吗?
如果过去,当自己发现自己在做梦后,眼前的人物马上就要突变,梦很快就要醒过来。但是陶云出想了一路,严无咎依然在他的身边。
他们沉默地在雪原上留下脚印,长时间地伫目着对方,哪怕没有时间接触对方的身体,都能从目光中读出来。
严无咎在对他说:我爱你。
他们的爱情来得好像一场海啸,他也宁可这是一场海啸,哪怕要摧毁一切,那毕竟是真实的。如果他爱的只是自己的想象,梦醒后他怎么面对将来的人生?
或许梦一醒,他就将这个梦彻底遗忘了。人类的梦境可以那么荒谬,醒来时可能只会哑然失笑。
他真不甘心。
四人休息了一会儿,进食了一些雪水和食物。天气尚好,没有风,也没有云,只是天边的红晕逐渐扩大。
他们商量决定,每步行十二个小时,打开帐篷休息四到五小时,争取用最短的时间赶往科考站。
由于本世代人类十分依赖“ID”,所有的日常功能都能通过这个虚拟的身份卡完成。比如时钟,指南针等功能,在不联网的情况下也可以使用。ID贴合在人体的手背上,依靠人类的热量提供能量,平时处于隐形状态,点击可以激活。
隔着手套重重地戳戳还是可以唤醒它,但是在南极辨别方向,指南针和太阳都是没用的。所以全能强大的ID在失去网络之后,只剩下时钟和备忘提醒、计算器、翻译之类的非联网功能了。
求生意识之下,再艰难的事情都可以做到,忘记吃、忘记喝,就想着尽快到达可能生存的地方。
当ID的闹钟提醒已经到了12小时时,四个人都还机械地在往前走。
“睡四个小时。”陶云出说,“我定好了闹钟。”
又嚼了些雪水,他们都不是很有食欲。对于平日生活“食不厌Jing”的陶云出和严无咎而言,船上的食物都不太合口味,何况这些速食,然而现在食物对他们来说,只是为了生存的必需品。
陶云出和严无咎把敞篷支在一个小丘陵的背风处,铺好简易的防chao垫,把伸缩睡袋扔进去。
两人一个睡袋,睡袋虽然可以伸缩,号称可以睡得下300多斤的人,吴晓和金晶睡在一起估计还有一点空间,陶云出和严无咎二人只能把衣服脱到最少,紧贴在一起,即便这样,他们还是感觉像是被紧紧裹在了一起。
每一处都紧紧贴在一起,哪怕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两人都有了反应。
严无咎感觉陶云出的心脏在自己的胸前直接跳动着。
严无咎觉察到陶云出的意图,绷紧了腰身。
也许是感觉严无咎的紧张,陶云出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轻轻用嘴唇碰了碰他的额头。
他们相互凝视着,严无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