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当年说他是烽火营中最愚笨的一个,谁知竟能挣上个校尉,看你比他还要笨些,将来不知能不能做到将军。”
李廷笑了两声:“将军别拿他们说笑了,”他抬头看了看,“出了一早上的太阳,眼看又要下雪了,将军不如进营房烤烤火,我也就让兄弟们各自回营去。”
百里霂微微颔首让他去传令,又对宋安道:“看来今日不罚你个贻怠军务是不成了,惹得这许多人在这里看热闹,出了大事都不知道。”
宋安一惊,忙问:“将军,出什么事了?”
百里霂看了他一眼:“乞颜带了人在苍羽原一带安营扎寨,现在离灵州不过两百里的路程。”
这下众人着实变了脸色,宋安忙系上皮铠:“将军,蛮子都兵临城下了,这次怎么的也得让我做个先锋。”
“他此次前来若是为了开战,我哪里还有闲工夫在这看你们摔角,”百里霂斜觑了他一眼,连教训的话都懒得多说,继续说道,“乞颜这次带的人马不多,阵仗却不小,老远就能看见北凉王的大旗。”
“莫不是为了上次说的和谈之事。”
百里霂点点头:“我估摸着也是此事,几个斥候在盯着,许是这两日就有消息。”
几个人一面说一面走进大营,谁知营中的炭火还没点燃,就有小卒来报。
“将军,乞颜送了书信来。”
百里霂失笑:“他们这次倒是来得比我们的斥候还快。”他挥了挥手,“把几位副将参将都传到这来。”
这次的信不是写在粗糙的羊皮上,而是一卷薄薄的锦帛,写着工整的中原文字,还颇有些文绉绉的。
百里霂略过那些多余的套话,将信大略地读了一遍,再抬起头来时,一屋子人都怔怔地看着他。
“将军,”白凡细看他的脸色,“乞颜是来挑衅还是示好?”
百里霂轻笑了笑:“他邀我去他那里商谈。”
屋内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惊道:“将军不能去!”
“哦?”百里霂还是笑,“为何不能去。”
白凡对着百里霂一躬身:“如今两国对峙,将军若是贸然前去与北凉王私会,说不准会授人把柄,安上什么里通外国的罪名。再说乞颜那边也不知是作何打算,万一是设有埋伏,骗将军前去,后果不堪设想。”
百里霂抬起眼:“你说的很是,他们几个要说的怕也是这几句话。”
参将陆梓等连连点头。
曲舜上前道:“将军若是觉得不好拂了北凉王的意,末将愿代将军前往。”
“那就你去。”百里霂站起身,一整衣甲,“你随我一起去。”
曲舜一怔,低头应道:“是!”
陆参将又追上来劝道:“将军,白副将说的那些话,还请将军三思。”
百里霂微微侧过脸,低声叹了口气:“你们还不明白么,我今天若是不走出这一步,两国的对峙就没有结束的那一天。”
他走后,营内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阵,都没有说话。
白凡顿了一顿,走到曲舜面前:“你刚才应得倒干脆,连劝也不劝一句。”
李廷也低声道:“曲副将若是也开口阻拦,说不准将军会多斟酌一番。”
曲舜被说得有些尴尬,他摸了摸后颈:“将军决定的事,应该不会有错的,再说,我跟将军一起去,要是有什么变故也好应付。”
白凡在他胳膊上捏了一把:“傻小曲,你不是rou做的?要是陷在北凉大营里,还能带将军飞出来不成。”
曲舜略一迟疑:“要不再调队Jing兵随行?”
白凡一副“你才想起来”的表情,向门外走去:“我去从营中抽调。”
“白大哥,”曲舜又叫住了他,“呃,挑几个机灵点的。”
“这还用你说。”
草原上二月的清晨,远没有盛夏初秋时湛蓝的天空,只是一片深重的铁灰色,被初升的朝阳染上了金红的边。
平整的一片雪原上簇着几顶大帐,中间那顶最大的帐篷外镶满金片,即使从远处看去也能感到豪奢刺目。
从朔北原上呼啸而下的北风刮到人的脸上几乎能割下一块rou去,被扬起的那面火红色的旗帜上是北凉王族的图腾,在皑皑的雪原中格外显眼。
站在旗下的老人身材很是魁梧,穿着北凉人自制的粗糙皮甲,花白的头发被风吹得散了,眼角的皱纹像是刀刻得一般。
“大汗,中原人生性多疑,也许不会来了。”他身后的一名中年武士忍不住说。
乞颜摆了摆手,没有说话,眼睛定定地看着东南方向,嘴角突然浮现了一丝笑意。从远处疾驰而来的是一队骑兵,扬起一片碎雪,最前面的那匹骏马为罕见的赤金色,而它载着的那名黑衣黑甲的将军乞颜再熟悉不过,五六年来他们早已交战无数次。
百里霂行到北凉大帐近前一扯缰绳,然后偏腿下马,按住胸甲微一颔首:“见过乞颜大汗。”
他身后的人也齐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