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低调,却有人不想他低调,他前脚进门落座,就被人注意到了。
“真是名声大了架子也大了,这么晚才到,让一堆长者等着他一个小辈,真是有辱斯文!”一个穷酸书生的青年,一脸义正言辞的针对刚进来的文景辉。
这蛇Jing病是谁啊?
文景辉一头雾水,存了这个疑问还没等解决,后脚县丞书吏三人就到了,这三位刚到达,正好堵住了文景辉欲问出口的话,那穷酸书生得意非常,看到来了大人物,刚要开口继续,潘县令就到了,而且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学政大人。
今年的学政可不一般,乃是唐瑜唐先生的族侄唐震。
唐震乃洪武二十一年戊辰科殿试金榜的榜眼,也就是第二名。
文景辉注意到唐震其实很凑巧,文景辉是在寻找另一个历史名人的时候,见过唐震的名字。
唐震跟那位,是同一期的进士。
皇帝正月里就下达了圣旨,敕封唐震为正五品的北平府学政,执掌一府学政事宜。
唐震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气质温雅,言辞才华满溢却不失风趣幽默,一看就是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纯正文人,这种人很单纯,单纯的做学问,单纯的做官,单纯的生活。
活动其实没什么好叙述的,就是先祭酒致拜,自然拜会的是孔圣人,只是遥拜一番而已。
接下来学政唐震发言,随后是县令致辞,最后是山长讲话,教谕勉励一番众位学子,学监讲了一遍学堂学规。
完事之后,再接下来就是吃吃喝喝,大家相互交流,或是斗诗,或是填词,总之,展现自己的才华,文人相轻,谁能抵掌而谈并独占鳌头,谁就能引得学政注意,最后得入贵人眼。
平时也就是这样过来的,结果今天就不一样。
“学政大人,县令大人,诸位长者,学生孟尹浩,今日有一事想请诸位解惑。”
孟尹浩?
文景辉一看,竟然是针对自己的那个穷酸书生!
原来他就是孟尹浩。
这名字起的,孟尹浩,“梦引号”?还是“蒙荫好”?孟家的心挺大啊!
“蒙荫”二字,乃是官宦世家才会用到,这孟家,是指着孟尹浩光宗耀祖,蒙荫后人呐!
“哦?懋勋有何疑问?”山长乐呵呵的接了话头,但是眼中却不带笑意。
孟尹浩的表字是懋勋。
“商贾乃趋利之辈,现有生员行商为贾,高价买卖低贱之物,行为如同势利小人。不知其人可还配与诸位坐在一起畅四书五经谈古今之事吗?”
商人地位微贱,明朝是重农抑商比较严重的朝代,但也是商贾奋起的时代。
但是明初绝对是商人们最低调的时代。
首富沈万三什么下场?有前车之鉴呐!
“在下也有事情想询问县令大人,若有人将可怜流民买卖成奴,堕为贱籍,不知道大人要怎么办理此事?此人可是有秀才功名在身呢!”王家如今的掌事者王福才,也站起来当场发言。
“你二人说的可是同一人?”学政唐大人立刻就抬头看向了这两个发言的人。
“是!”
“是!”
二人异口同声。
“这倒是奇了,此人品行如此不端?姓甚名谁?”
“姓文名景辉,字星宇,去岁的府试中的秀才!”
“哗!”底下的人窃窃私语,文景辉的大名,他们可是知道的,乃是圣上褒奖的“孝友”之人。
前几日的闹剧,他们更可怜文景辉,怎么回事?
“文景辉是哪位?”唐大人来了兴致,没想到,会是文景辉文星宇,这位的大名,他也听说过。
“学生文景辉,见过学政大人。”文景辉站了起来,给学政大人见礼。
一边小胖子气鼓鼓的瞪着王福才和孟尹浩二人。
“你就是文景辉?你可有何话说?”唐大人没想到文景辉是这个样子的。
少年身体纤细羸弱,松枝绿的细棉布长衫,穿在身上好似一颗青竹笔直的伫立在寒风中,不向风雪低头。
“大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学生无话可说,愿与此二人对簿公堂,以正视听,以儆效尤。”打官司嘛,文景辉已经习惯了。
一上来就要对簿公堂,这份底气,让众人更是觉得文景辉真乃有读书人的风骨。
“你二人呢?”唐大人对文景辉更感兴趣了,这小小的少年,去年干了一件轰动的大事情,今年正月里都闹了一次对簿公堂,这次又要进去告状,他还真是胆子大啊!
“愿意对簿公堂!”王福才倒是接的快:“而且我有苦主是人证,一家子都是人证。”
说这话的时候,他底气十足。
于是这学子宴,也没了兴趣,大家集体移去了县衙。
“若是孟兄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文景辉跟孟尹浩都站在大堂上,他俩一个原告一个被告,但是都有秀才身份,倒是不用跪地陈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