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俏兮兮,入木三分,老丈唱得好,这琴更是拉得妙。”
一个清朗的声音赞美不绝,随即盲老儿便听到膝前的破陶碗里叮当几声脆响,急忙伸手去摸,不是铜钱,竟是几颗银豆子。
“谢官人赏。”难得遇见豪客,盲老儿感恩不尽。
丁寿穿着一件宝蓝缎子的直身,矮身蹲了下来,客气地询问道:“老丈这营生如何啊?”
“饿不死,对付活呗。”盲老头随口答道。
“看着前面宅院雄伟阔气,想来也是大户人家,随意唤老丈进去唱几个曲儿,也能混得几日吃食,怎会如此困顿?”
“官人是外乡人吧?这宅邸是方争方大官人的,他可是有名的大财主,从口外贩马回来,一本万利的营生,据说在大同还有专门的马场,可他一年到头在外奔波,宅里只有女眷,岂会唤我这老瞎子进去唱曲!”盲老头儿撇着嘴道。
“有道是商人重利轻别离,春闺寂寞,难为方家的女眷能守得住。”
“守个屁!莫说方家那大娘子蒋氏,便是那通房的丫头春锦,每日里常倚着门边卖呆,没少给街上的年轻后生们抛媚眼!”盲老头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道。
“老丈知道的倒是清楚。”老家伙说的信誓旦旦,丁寿心中生疑,举手在盲者眼前晃了晃。
“官人不必试探,小老儿确是个瞎子。”
倏地收手,被一语道破的丁寿尴尬地笑笑,“老丈好生敏锐。”
“眼瞎心又不瞎,正因小老儿是个残废,有些人做事便没个避讳。”老者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干巴巴地说道。
“如此说来和方家女人明铺暗盖的这个人,老丈知道是谁咯?”
捋捋下颌的几根山羊胡子,老头摇着脑袋,“不好说,不好说哟。”
不说‘不知道’,而是‘不好说’,丁寿瞬间明了其中意思,暗道声报应来得还真快,竟有人敲到二爷头上了。
“我一个外乡客,最爱听这些风流韵事消磨时间,请老丈给讲解讲解。”
老头儿手中一沉,一大块碎银子入了手,顿时老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官人放心,只要您不嫌小老儿话多,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施展轻身功夫,丁寿不引人注目地回到县衙住处,郝凯早已等候在此。
“禀卫帅,王贵一早来过。”郝凯躬身道。
“没让他进来吧?”丁寿坐下自斟一杯茶,饮了一口问道。
“没有,只说大人宿醉未醒,让他在前堂随时听候传唤。”郝凯道。
“他没说旁的?”丁寿问。
“区区一个露水前程的芝麻官,敢说什么旁的话,只是送来一个匣子,让属下转呈卫帅。”郝凯指着桌上的一个木匣子说道。
丁寿也不避人,随手挑开匣盖,见里面盛放了许多珠玉宝器,微微颔首,“瞧不出,这洪洞县油水不小,这一匣子怎么也值个三五千两。”
“大人放了话,他就是当裤子也得凑出银子来。”郝凯弓腰陪笑,“否则属下第一个饶不了他。”
对手下没事表忠心的话丁寿已经自然免疫,只问道:“苏三伤势如何了?”
“听宋姑娘说已大有好转,随时可以上堂。”郝凯道。
“好,你下去歇着吧。”摆手打发走了郝凯,丁寿摩挲着那匣珠宝皱起了眉头。
“纵使知道了奸夫,最多不过打他们一通板子,还是无他们杀人嫁祸的证据,苏三如何能洗脱杀人之嫌?”丁寿捂着发痛的脑袋自言自语。
“既然要申雪冤枉,又何必收人钱财,作茧自缚?”笑语如珠,圆润悦耳。
“谁?!”
丁寿循声望去,只见房梁上盘坐着一个绿衫少女,笑靥如花,手中还把玩着一支翠玉长笛。
“姑娘几时到的?”丁寿面色无恙,心头却是大骇,凭他如今的耳力,竟然一个大活人坐在头顶毫无发觉,简直匪夷所思。
少女拧眉做沉思状,“这可久了,从你这小淫贼昨夜掀帐子要看人家姑娘屁股开始,我便跟在你身后了。”
丁寿指了指一旁寝帐,又抬眼看了一下房梁上,迟疑道:“你看了我一晚上?”
“是啊,”少女手托香腮,颔首称是,随即黛眉轻敛,“你这小淫贼睡相不雅,磨牙放屁打呼噜,吵得本姑娘一夜未眠。”
丁寿老脸一红,无奈地挠挠鼻子,“委屈姑娘您啦。”
少女在梁上伸了伸修长腰肢,“没关系,趁你今早出去,我还补了一觉,不与你计较了。”
“谢姑娘雅量宽宏……诶,你谁呀?在我房梁上干嘛呢?给我下来!”二爷突然反应过来这女子是一个不速之客。
一物突从梁上射下,丁寿举手抄住,定睛一看,是一只轻巧的竹蜻蜓。
“是你?”虽不知女子来路,好歹是友非敌,丁寿整襟向女子施礼道:“南京援手之德,未及报偿,不想今日再会,在下先此谢过,请问姑娘芳名上下,可否见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