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川重新将棋盘摆好,头也不抬地回道:“武功康德涵,号对山,与你那位至交好友王子衡是同是弘治十五年壬戌科进士,只不过王子衡是三甲同进士出身,康德涵则是状元及第。”
刘府门外。
老家院老姜进来禀报,“老爷,翰林院修撰康海前来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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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爱惜乡党人才,这康德涵是西安武功人,自然尤为看重,不过这康对山素来对公公延揽视而不见,今日登门怕是不会那么简单。”
“且慢,学生请教老先生,可知今世可称三秦豪杰者有几人?”康海斜睨刘瑾。
“呛”的一声,柳无三怀中长剑突然出鞘半尺,白少川霍然而起,白皙手掌紧握玉骨折扇,目光似利剑直射康海。
该,让人蹬鼻子上脸了吧,丁寿翘着二郎腿,在边上看好戏。
“雷兄,今日这柱香还没烧完呢?”丁寿指着一旁还有半截的信香道。
“谢迁、王华、张升哪个不是状元,刘公何以对他另眼相待?”丁寿不服气道。
康海对丁寿置之不理,只对刘瑾道:“李梦阳之才高于李白,公却不为之援,何谈为太白脱靴!”
“今日刘公怕是无心听琴了。”
雷长音焚香抚琴,刘瑾倒在罗汉榻上闭目养神,丁寿在一旁拈着一枚棋子与白少川耍赖纠缠,柳无三依然毫无存在感的隐身暗处,抱剑不语。
丁寿见刘瑾看重此人,也不好端着架子,与白少川上前见礼,自在下首坐了。
刘瑾轻斥了一句,气得丁寿把头一扭,眼不见为净。
流弊,丁寿心中赞叹,要不人家是高考状元呢,将弘治朝老君子王恕和刘瑾放在一起作比,这马屁拍得不漏痕迹,高,实在是高!
一声轻叹,雷长音将古琴收起。
“李梦阳何能,安能比之李太白。”丁寿掸掸衣袍,不屑地哼了一声。
刘瑾见他不称名姓,也不说官职,只以见长者之礼,也不以为意,把臂而行,将康海延请入府上座。
康海目光从丁寿身上扫过,神色淡淡道:“昔唐玄宗任重高力士,宠冠群臣,且为李白脱靴。今老先生能为之乎?”
“生死攸关,便死马当作活马医,搏上一搏,请姐夫手书一封,由小弟出面斡旋。”左国矶坚定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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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康海是哪路神仙,公公竟然如此看重?”丁寿随手将棋子掷到棋盘上。
左国矶知道自己这位姐夫,向来是把‘文人相轻’四个字做得淋漓尽致,大明朝才名能和他比肩的,基本他都瞧不上,就是内阁李东阳,他没事都敢嘲讽几句。
明知厉害,多少次康海欲扭身就走,却偏偏迈不开腿,只因袖中的那一张纸条,纸条上只有简简单单的十一个字:对山救我,唯对山为能救我。
刘瑾笑容不改,“这有何难,先生安坐,待咱家为先生役使。”
“哦?”刘瑾颇感意外,翻身而起,“快请。”
躺枪的丁寿无奈答应一声,打定主意出了这门,和这姓康的分道扬镳,见面绕着走,请教学问,见鬼去吧。
老姜应了一声,还没转身,便又被刘瑾喝住。
一身青袍的康海盯着刘府大门,心潮起伏,今日这一步踏出,再无法洗脱自己与刘瑾之间的干系,天下士林又该如何讥嘲自己夤缘攀附权阉,奴颜直抵其门呢。
“状元公可有教我?”
片纸虽薄,重逾千钧,李献吉既已死生相托,康某又如何只重浮名,一念及此,康海的眼神顿时坚定起来。
“今还有一人,为当世李白。”康海继续道。
府门大开,刘瑾大笑而出,“状元公,来得何其迟也!”
“依在下愚见,这当世李太白莫不就是康状元?”丁寿乜斜而视,眼神中满是嘲弄。
“寿哥儿,不得对状元公无礼。”
“不过三人尔。”
康海同为刘瑾所为惊讶,起身拦阻道:“在下所说并非自身,而是李献吉。”
“李梦阳之罪,有杀无赦。”白少川冷声道。
西直门,刘瑾宅。
刘瑾随即吩咐下人安排酒席,却被康海阻止。
白少川盯着棋盘,蹙眉沉思。
“慢,我亲自去迎。”
刘瑾脱了鞋子,倒穿而出。
清名!”李梦阳跺跺脚,对小舅子实言相告。
“状元公乃三秦豪杰,咱家久候不至,不想今日登门,借着此机,不妨畅饮一番,寿哥儿,你要多向状元公请教学问,别整日不学无术的,失了身份。”
康海屈指算道:“昔日王三原秉铨衡,进贤良,退不肖,可称一人;另有一人随帝左右,为国除弊……”
康海见刘瑾倒履相迎,微微错愕,随即施礼,“老先生请了。”
“年纪轻不懂事,状元公不要见怪,请继续。”刘瑾笑道。
说得好,丁寿向小白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