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有些上年纪、脸上满是皱纹的男仆耐心地将一道道菜点盛上来。虽说各大报纸的传言中烛骑士的生活甚是奢华,不过这顿招待客人的晚饭倒是没有预想中那样豪华——朴素的奶油蘑菇汤作为前菜,然后主菜是一道煎好的牛排与简单的烤鱼,还有素烧西蓝花与蔬菜沙拉作为陪衬,再加上精致的巧克力蛋糕与佐餐的葡萄酒,便已经是红木餐桌上的全部。
眼见餐食已经齐备,酒杯已经盛满一半,薇薇安娜向着那位有些年迈的男仆看了一眼,他便十分自觉地躬身退下,离开之余还不忘将餐厅的灯光关掉。这样一来,这只剩下两个人的屋内,便只有烛骑士放在桌上的那一柄蜡烛,还在默默地燃烧着。
“多谢您的款待,女士。”
我举起高脚杯,向眼
前这位城堡的女主人敬酒。而她则微微地点了点头,慢慢地举杯,用宛如金盏花绽放般优雅的动作,轻轻地与我碰了碰。虽说还没有饮酒,但是薇薇安娜白皙的面吞在烛光的映照下,已然有了几分浅红——随后,一贯没有浪费食物习惯的我便放开肚量开始吃饭,时不时与眼前的艾拉菲亚美人碰杯饮酒;被我吃饭的气量所感染,高雅的烛骑士被激起了食欲,放下小口咀嚼的矜持,尽情地享用这顿晚饭。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这顿十分愉悦的晚饭结束得有些快,饭菜将尽,只剩下那年代有些久远的红酒瓶还剩下了不少琼浆。而在微弱的烛光下,薇薇安娜默默地为自己倒上了一杯酒,轻声地问我道:
“迪蒙博士,不知可与耀骑士是旧识?”
“旧识……谈不上。比起与薇薇安娜女士这般秉烛夜谈,我与玛嘉烈认识的经历……更像是你和她的相识——只是那并非骑士竞技的赛场,而是遍地昏黄的沙场。”
原本,我并不打算将这样的过去随意吐露于人。只是,面对眼前在跃动的烛影下举杯的烛骑士,我却觉得,可以将那并不算遥远的往事告诉她。
“不知女士可否记得,玛嘉烈曾是最为年轻的特锦赛冠军,却为人所构陷,流浪于大地?那流放的理由,自然不是大家所听闻的所谓感染者,而是因为她曾为反对商业联合会的国民阵线而战。”
随后,在我的口述中,那一场短暂而惨厉的乌卡战争,一点点地呈现在薇薇安娜的眼前:春醒雷暴、突击集团军、避战的征战骑士、沉默不语的国民院与监正会、起义的国民阵线、乌萨斯将军的雄图,以及,那个在旧日的城墙之下,孤身一人面对数万大军依旧昂首挺立、犹如太阳般的骑士。
“……短暂的国民阵线政权反对垄断整个国家的商业联合会、反对征战骑士们把持的监正会、反对与卡西米尔有世仇的乌萨斯。而因理想为它而战的玛嘉烈,那份崇高又如何能吞于这样的国家?”
“但是您救下了她,让她得以离开卡西米尔,哪怕彼时两位是敌非友。”烛骑士放下了手中依旧盛满了一半的酒杯,深沉地说道。
“是啊……讽刺吗?一个夺得特锦赛冠军的大骑士,一个为了故乡而战的勇士,一个不畏苦暗、人性的光芒足以照亮大地的崇高者,最后竟被自己的故国所遗弃;更加讽刺的是,救下她的,是一个为卡西米尔的世仇所效力的雇佣兵——在那之后,经历了流放的旅途后,她加入了罗德岛,继续用那太阳般耀眼的光芒守护着他人。再之后,便是我们与她重
归卡西米尔的故事了。”
说到这里,我嗤笑了一下,不知道是想要自嘲,还是嘲笑这片孕育不公的大地。随后,讲完了一个很长的故事,感到有些口干舌燥的我,直接举起高脚杯,将微甜的红酒一饮而尽。
“我先前好奇,究竟是何等人物,才能让骄傲的耀骑士奉之为主。我想,在听完两位的故事之后,我已经明白了,为什么您有资格让她追随您,为什么她的光辉会如此耀眼。”回味着我讲述的故事,薇薇安娜颔首,由衷地感慨道,“因为两位的高义,虽然形式不同,却又如此相像。”
我只能苦笑了一下,然后用桌上的餐巾纸擦了擦嘴:“不……我,并非什么高义之人。彼时做的,不过是自己力所能及之事;此时做的,也无非只能守护自己想要守护之人……又岂能比得过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于苦暗中逆天而行的玛嘉烈?”
“力所能及……吗。”
说到这里,烛骑士浅蓝色的双眼中的那份澄澈,混沌了几分,那一对巨大的双角也在烛光的映照下,于墙上斑驳出几道黑色的暗影:“世间的可怜人甚多,善良注定无法触及每一个人,就如穷人无数,哪怕我倾尽家财,也不能保证人人饱腹。我曾以为,至少理应帮助眼前之人。只是今日之事……”
想必她说的,便是今日在商业联合会大楼下遇到的那个乞丐吧——满怀善意的施舍,却被视作理所应当;本应被当做购买面包的善款,却被用来买醉。联想至此,薇薇安娜的只能摇了摇头,叹息道:“天无二日,卡西米尔只有耀骑士一个太阳……玛嘉烈,她想要的,是改变卡西米尔、改变世界的大义。或许唯有这样才是真正的善良,才可以拯救更多的人;而我的所谓善良,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