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漆黑的房间像一个密封的铁桶,透不进一丝光亮,钉死的木制窗户和沉重的窗帘把这里变成了无法呼吸的牢笼。灰尘和颗粒在昏黄的灯光下肆意慢行,苦痛与压抑充斥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最终通通重叠在男孩的身上。
瘦弱的小男孩身上穿着破烂的丝绸衬衫,抱着双膝浑身伤痕,独自坐在房间的最角落,目光呆滞地看着透出暖光的门缝,听着女子娇声的谩骂。
门外有着与门内截然不同的奢侈豪华,那是娇生惯养的吴家小女儿一贯的作态,即使跟着情郎逃到了江南也不曾有丝毫退让。
那是生他的女人,却也是恨他毁坏了她曼妙身材,性格不够讨好喜人来博得情郎喜爱的女人。
她会在情郎到来时替他梳洗打扮,装作慈母的模样,也会在男人无情离去后对他谩骂责打。
他从不觉得痛,那女人越生气,他却越感到痛快无比。
可怜的女人啊,被来自远方的俊俏情郎勾走了心魂,抛弃了富裕的家境与他私奔到陌生的南方,却发现情郎已经对她渐渐失去了兴趣,不言婚娶。
哪怕是她为他生了个儿子来试图挽留,男人只在她有用的时候,才会对她甜言蜜语。
…都是报应。
他本可以逃走的,女人从不对他有任何打骂以外的额外关注,逃走是一件十分轻松的事情。
可是现在他却不愿意了。
小男孩呆滞的目光动了动,像是回忆起什么美好的事情,毫无生气的眼眸变的亮晶晶又充满兴奋,满眼都是期待。
…如果离开了女人,他就再也不能被男人带回一个叫做“梁家”地方,也再也见不到那个被男人家里称作“大少爷”的男孩了。
…那是他的哥哥。
…这世界上唯一与他真正血脉相连的人,唯一对他好的人。
虽然他与哥哥只见过一面,哥哥也只不过为够不着餐桌的他取了一份蛋糕,但是他好像终于找到了光明的方向,存在的意义。
…他要去哥哥身边。
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黑暗里的男孩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眼睛亮的可怕,像一只狼在黑暗里虎视眈眈舔着涎水,随时要将目标撕咬捕杀。
……
梁炔猛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屏住的呼吸在看清楚所处的房间后才渐渐恢复正常。
深深吸了口气,梁炔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
他不喜欢做梦。
做梦总是会回忆起以前那些不需要记住的事情。
他有有关于哥哥的记忆就足够了。
稍缓片刻,身体上残留的酸软让他重新记忆起昨天发生的事情,回忆起自己不顾廉耻的缠绵,回忆起小梁爷那被欲望熏红的脸颊,像醉酒的天使,深陷俗世的神仙。
食髓知味的梁炔咂咂嘴巴,颇有些意犹未尽地一边回忆着一边光着身体裹了个床单,四处探头探脑找自家哥哥。
梁炔虽说是梁家的二少爷,自小到大的唯一的执念理想却是当自家哥哥的专业护卫(跟屁虫),文化知识没好好学,在枪械武术方面的修习却从来都是刻苦不缀。就算是如今正式成了梁家少爷,也惯常每日早起修习,像这样一睡睡到这会也只有和小梁爷同床共枕时才会发生。
身为武者,也只有哥哥,能让他全身心地放松进去睡眠状态。
房间里四处转过都没逮到人,梁炔很快拉住了个佣人打听小梁爷去向。
佣人低着头,完全不敢看这个被床单裹着装无辜的煞神,眼观鼻鼻观心地回道:“少爷去待客厅了,说是柳家二少来访。”
柳家二少?
就是给小梁爷送眼镜的那个家伙?!
梁炔神色乖戾,面容因为嫉妒扭曲了一瞬,又迅速恢复正常。轻飘飘瞥了眼瑟瑟发抖的佣人,他唇角一勾,裹着床单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吩咐:“去给我拿套阁楼的衣服。”
佣人立即应了,垂着头转身退走。直到走了好远,才突然一愣。
阁楼的衣服…不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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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二少来访,既在梁敬的计划之内,也在他的预料之外。
准确来说,他是没想到柳昀这么一大早就Jing神奕奕地跑过来。
还带着几分起床气的小梁爷面上不显,眼睛却已经在顾盼之间带着刀刃杀了柳昀几百回。
柳昀一边为小梁爷这孩子气的动作暗自吃笑,一边又亲手给小梁爷斟了杯茶,嘴上告着罪面上却一点没感觉出愧疚:
“自那日与小梁爷分别起,柳某便茶不思饭不想,对小梁爷念念不忘,终日盼着与您再见一次。这不,情难自制,来的着急了些,还望小梁爷海涵。”
既是同盟,小梁爷也就不与他客气,冷冷瞥了眼柳昀,面容是温柔话语却是冷的:“既然如此,还望柳二少早日以死谢罪。”
柳二少赶紧连声应了:“好好好,等柳某和小梁爷一起夺了柳家,安了梁家,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