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成雪还不知道周清私下带他出去是一件多严重的事情,就算知道他也顾不上了。就算是夏天,城郊的夜晚也是容易着凉的,他又跟周清一通乱搞,弄得身上出汗,回来也没洗个热水澡。醒来感觉全身都沉甸甸的,想叫人嗓子里干得发疼,他才意识到自己感冒了。
周清身体比他好,虽然也得了感冒,但不过就是吃点药的事。暮成雪怀着孩子又不能吃药打针,只好一碗一碗姜糖水往下灌,喝的身上都是辛辣的姜味儿,才总算退了烧,人懒懒地瘫床上养Jing神,也没办法给人睡了。
但事情不会因为他生病就不去解决。周清被勒令禁止再进暮成雪的房间,直到他生完这一胎。暮成雪病情稍微好了些,能起来了,就被叫到客厅里。他第一次自己下楼梯,被人扶着也跌跌撞撞,几次差点绊倒。周朝坐在沙发中间的位置,周清周肆一左一右,暮成雪站在中间任人打量,旁边的佣人从管家到厨房打下手的小姑娘都到齐了,看着暮成雪一个男生穿着女式睡衣,蓬头垢脸的,忍不住开始低声议论。
周朝也不管,由着她们说,过了好一会儿,才清了清嗓子:“说够了?”
小姑娘们安静下来,管家跟了他多年,很会看眼色,第一个问:“大少爷想宣布什么事?”
“都看看站在中间这个人,看清楚了吧?”周肆按捺不住,伸出手指向暮成雪,“这个人是周家花钱雇的代孕,叫暮成雪。”
“秦熙熙秦小姐,虽然没过门,但人家是秦家的千金,是贵客,不能怠慢。以后如果有小姐过门做了夫人,你们再好好伺候也不迟。就是看好了,别把一个代孕的当什么主子,听明白了吗?”
暮成雪站在中间一言不发,微微驼着背,掩饰自己隆起的胸部。他能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琐碎的议论,能听到周肆响亮的宣告,但是又听不进去每一个字是什么。他感觉到自己是在被进行一场公开处刑,但是做错了什么,会有什么结果,他都一无所知。
“他的衣食住行,有什么要求都能满足,但是别给他下楼,别让他见客,平时机灵一点,下次再有客人突然过来,或者有什么事,直接把他锁屋子里。”周肆神情复杂地看了眼周清,“特别是大半夜要出去这种事,绝对不许,有人带着也不行,明白了吗?”
佣人们不明所以,稀稀拉拉地回着明白。周肆就问周朝还有什么要说的,后者出乎意料没什么反应:“该说的你都说了,让他们散了吧。”
暮成雪听着客厅里佣人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小下去,小声问:“我能不能回去了?”
“等一下。”周肆问,“之前二少爷带着你彻夜未归,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暮成雪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周清就告诉他:“说吧,都告诉他。”
小瞎子就低着头,把吃夜宵和看星星都交代得一清二楚,周肆问:“吃夜宵是你提出来的?”
暮成雪没发觉他这个问题的坑——他只问吃夜宵是不是暮成雪提出来的,没有问出门是谁提的——点头承认了:“是我提的。”
周肆自然而然地逼问他:“你明知道自己怀着孩子,还要大半夜出去吃夜宵,把自己搞着凉了,连累孩子跟你一起受罪,你怎么回事?”
暮成雪想辩解两句:“我没有——”
“上下嘴皮子一动就想甩锅?你不想出门我二哥还能拿刀逼着你出去?暮成雪,生一个孩子你就把自己当人物了,生三个是不是打算让整个周家都归你啊?”
暮成雪听明白了,他这是在找一个替罪羊。周清带暮成雪出去固然不对,但是周清是不可能错的,所以错的只能是暮成雪。不管是半夜出去着凉,还是身为一个代孕受到了不符合身份的对待,这件事必须有一个人出来负责。他就不辩解了,直接认错:“对不起,我以后不敢了。”
周肆当然不可能因为他道个歉就翻篇,否则根本起不到任何震慑作用,不管是对周清还是对暮成雪。他看暮成雪服软了,就知道他也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光说不长记性,打重了怕孩子出事,这样,你在客厅跪一小时。”
“周肆!”没找到周朝最先不乐意了,“你适可而止,道歉了就算了,以后让周清不许看他就行。”
“大哥,我知道你心疼自己的孩子,但是暮成雪跟这孩子没关系,你想清楚。”周肆说,“要不这样,既然你是让二哥把你带出去的,你就让二哥来决定怎么受罚。”
他这是在逼周清,让他记住接近暮成雪的后果,光是处罚暮成雪对他来说不一定有用,但是如果让他自己来,相当于让他亲手斩断那些千头万绪。周肆很清楚周清的性格,他是不喜欢动手的,让周清说句重话,或者换个别的方式让暮成雪吃苦头,两个人都长记性,以后自然就断了。
他没想到周清已经隐忍到了极限,听了这话,一声不吭走上前,上来就给了暮成雪一耳光!
“啪”的一声下去,暮成雪人没站稳,直接摔在了地毯上,本能地用胳膊撑着身体才没撞到肚子。周清皱着眉头,像是跟他有什么血海深仇一样,拎着他衣领子把人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