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铮婚后第一次见到暮成雪,感觉他比以前要憔悴很多。生育使人苍老,这是很常见的,但是十八九岁的人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实在是不多。
他检查的时候照例询问他的身体状况,休息的怎么样,暮成雪都说还好。荀铮道:“说实话就行,你要是什么都好还让我来干什么。”
医生都希望自己的病人配合治疗,首要的就是坦诚交代病情。暮成雪低着头不好意思说,周朝帮他说了:“失禁,晚上还失眠。”
其他人都诧异地看向周朝,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的。周朝示意自己手腕上的电子表,“他卧室里有监控,晚上睡不着走来走去,我都能看到。”
只要周肆不出去花天酒地,家里睡得最早的就是周朝,这个证词是可信的。荀铮继续问:“那你是一直睡不着,还是半夜会惊醒?”
“被叫醒之后就睡不着了。”
“谁把你叫醒了?”
周清和周肆都尴尬地咳嗽两声。这事他俩都干过,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荀铮心里有数,就换了问题:“那你最近饮食怎么样?”
暮成雪的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说他产后抑郁,也没有轻生迹象,饮食也正常,说他身心健康,那就更扯淡了,没有哪个人身心健康的人会一整天坐着发呆。还是那个说法,他怎么样不要紧,但是如果让孩子受到影响,就是周家的损失。
“先给你开药,晚上睡前吃。”荀铮说,“最好有一个比较舒服的睡眠环境,要少一点噪音。”
他总不能直接说“你们三个老色批不要半夜去把人家摇醒了”,就迂回地提了一下。周朝瞪了两个弟弟一眼,看来他对晚上发生的事情也不是一无所知,“他的失禁能治好吗?”
“其实不管是顺产还是剖腹产,都会出现这种后遗症。”荀铮告诉他,“没有什么治不治的好,就是产后及时做修复的问题,先观察一下,如果发现情况没有好转,再来检查是不是别的病因。”
暮成雪在荀铮走之前,小声问了一句他最近怎么样,荀铮倒是没有多想:“挺好的,谢谢你的关心,希望你以后身体健康。”
“那就好。”暮成雪声音小的听着就没什么Jing神,“你以后也要好好的。”
周肆听着,你一言我一语的,这小瞎子倒像是在勾引人家有妇之夫,忍不住重重咳嗽两句,提醒他不要过分。周清踩了他一脚,把不懂事的小弟推到身后,“辛苦荀医生,我送您。”
暮成雪的失眠倒是治好了,但随之而来的是更严重的问题:他开始梦游。
周朝晚上做事,就会发现监控里已经上床休息的暮成雪突然掀开被子坐起来,漫无目的在屋子里绕上几圈,再躺回去当什么事也没发生继续睡。他以为这是睡不着走几圈,没有多想。结果不到一星期,暮成雪就闭着眼睛打开了房门,顺着走廊一路走到楼梯口,试探着要下楼梯。
周肆正好出去应酬回来,一进门就看到暮成雪站在楼梯上一头往下栽,本来就没上头的酒意一下就给吓醒了,“暮成雪,你作死啊!”
小瞎子站在楼梯口,闭着眼摸索着下来两步,就脚底一绊要摔下去。周朝及时冲出书房,从后面一拽,暮成雪就无知无觉往后倒在他怀里,还是没醒过来,呼吸均匀,两人这才发现他这是梦游,直到被送回床上继续睡,也没睁开眼睛——从这一点看,荀铮开的药还挺管用。
暮成雪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还茫茫然的,周朝也是第一次看到他早起刚睡醒的样子,睁开眼睛眨了两下,揉揉眼角的污垢,慢慢撑着身体坐起来,两只脚摸索着找地上的拖鞋,一下就踩到了周朝的皮鞋上。他才意识到屋子里还有别人:“大少爷?”
是他起晚了吗?为什么刚睡醒大少爷就来找他了?
“暮成雪,我问你。”旁边还有周清的声音,“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暮成雪努力回忆,也想不出来什么:“我在睡觉。”
“你记不记得自己出去过?”
“不记得。”
“是梦游。”周清对大哥道,“他不会说谎,看样子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怎么办?由着他就这样晚上乱跑?”周朝有点头疼,“昨晚上要不是我瞅了一眼屏幕,他就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暮成雪小小地“啊”了一声,好像被吓到了,周清问他:“要不我晚上陪他睡?”
“把他和我的手绑在一起,这样晚上我就能发现。”
“梦游的人应该不能随便叫醒吧?”
“我不会叫醒他的,我只会把他按着不让他出门。”
两个人全程没搭理过暮成雪,就自顾自的商量该怎么办。最后还是周朝拍板定下来:“我睡得最晚,我陪他,你外面要处理的事情很多,还要抽空去看看孩子,就别为这种小事费心了。”
暮成雪好像一直有什么话想说,但是到最后还是咽下去,他也清楚,自己在这个地方是没什么话语权的。周清却注意到了,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