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阿Khin低着头咬着烟,让男生先走,过了一会儿才回答。
“小郁,有事回家说。“岑少健伸出手,想要牵起阿Khin,阿Khin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
“五十块,口一次,做吗?”Khin终于抬起头,直视着面前这个已经白发苍苍的中年男人。
自己恢复清白的代价,就是岑少健被停职接受审查,供述出了长子岑契加入反叛组织,陷害岑郁入狱一事。只不过岑契在被拘捕前就已经失踪,目前被通辑在案。
岑郁一度成为热点人物,哪怕是在这个时代,人生像他这样大起大落的人也很少见。他看到无数迟到的同情与歉疚,已经没有了太多的感觉。
他这一辈子好像总是这样,想要的东西来的太晚,以至于已经失去了原本的价值。
哪怕已经平反,所有人也会记得他曾经是个性奴。
渡过最初的崩溃以后,岑郁反而平静了下来。他审视过去,就像审视另外一个人的人生,很多个深夜里,他对着手机屏幕,回看当时黑山监狱里自己拍下的视频,情绪也可以毫无波动。
岑郁是另一个人了,现在这具身体,属于船街上廉价的娼ji,阿Khin。
报完价钱以后,阿Khin看到岑少健的身体明显的晃了晃。
“小郁,是……是爸做错了,你可不可以再给爸爸一次机会?”
没想到岑少健这样的人中豪杰,也会说这种俗套电影里的台词。真没意思,阿Khin想。
“你没有错,谢谢你给我一个机会,我其实一点也不想做科研,我最喜欢的事情还是被人Cao,很舒服。“阿Khin咧嘴笑了笑。
岑少健也沉默了很久,才无力的说:“先去检查一下身体吧。“岑郁的身体机能受损严重,在蒙寺病院时就已经依赖机器维生,这几年的漂泊,身体只会更加恶化。
如果放在几年前,这句话会让岑郁开心很久,他会有很多话问父亲,问他为什么视而不见自己的努力,问他为什么无论自己做什么也弥补不了小时候犯的错误。
但现在他不会了,经历了太多痛苦以后,童年不幸甚至已经变得无关紧要。
现在这样挺好的,远离过去的一切,麻木的打发时间,等待自然死亡的那一天。
岑郁知道,这一天其实快到了。自己大抵还剩下一年,至多两年,他能感受到自己全身的器官都在慢慢衰竭。
船街的一栋高楼上,岑契站在布满裂纹与灰尘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岑郁与父亲。
离开家以后,他也不再需要轮椅去伪装成一个被岑郁毁了一辈子的残疾人。
很多时候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叫岑郁的不一定是真的岑郁。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岑郁这个名字,属于自己,岑契想。
母亲离开的太早,而岑少健不适合做一个父亲。虽然是双胞胎,岑郁和岑契的差距很早就显现出来,早在幼儿时期,能言善辩,反应灵敏的岑契就博得了更多的关注,而岑郁永远在对比中处于劣势。
非常小的时候,岑郁的心里就埋下了仇恨的种子,直到那个暑假达到了顶峰。
那个夏天的午后,岑郁午睡醒来,百无聊赖,在顶楼的天台上,看见了岑契的背影,他的背挺的很直,手上拿着一本书,倚靠着栏杆在看书。
哪怕是当时年纪还小的岑郁,都觉得这一幕很美好,他的嫉妒心突然燃烧起来,偷偷走到岑契身后,推了一把。
岑契毫无防备,从三楼摔了下去,岑郁看到他下坠时的眼神,还满是不解。
几乎是同一时间,岑郁就后悔了,他不敢承担推下岑契的后果,唯一能想到的解决方法,就是跟着跳下去。
醒来以后,他看到隔壁病床坐着发呆的岑契,与病房里的父亲。
父亲试探性的问自己:“小契?”岑郁的脑海空白了很久,才猜到父亲分不清自己与岑契了,而岑契,好像失去了记忆。
其实他们从外表上看,并没有什么区别。
岑郁鼓起勇气,十分冒险的点了点头。
父亲抱住自己,岑郁甚至对他身上的气味有些陌生。
从此以后,自己是被推下楼的岑契,而真正的岑契,成为了有罪的岑郁。
如果不是岑郁的记忆被提取,这本是一段尘封的往事,但这项该死的科技让过去的真相无所遁形。
其实最开始,岑契也只是想互换身份来逃脱父亲的责怪,但是时间越长,自己越缺乏坦白的勇气,小错被酿成大错,进而被负罪感和空虚感折磨的岑契,加入了反叛组织,与全人类为敌。
如今终于山穷水尽,反叛组织需要的是作为岑郁哥哥的岑契,而不是通缉犯岑契。
岑契还是没有经历黑山监狱里折磨与凌虐的勇气,他踢了踢面前的玻璃,玻璃碎片纷纷下落,高层的冷风吹在脸上很疼。
是逃避,也是还债,岑契往前又走了两步,看着楼底下的岑郁,纵身一跃。
二十层,不会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