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只是看了一眼就记了很多年,或者说当时并没有意识到已经放在心上,只有在往后的日子那深深烙在脑海里的记忆不断浮现这才猛地醒悟原来从一开始就已经在意。
彼时宋瑕斜靠在窗边的软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抿着杯里的酒,嘈杂的声音自楼下的街道不断传来,他淡漠的透过酒楼半敞的窗扇看向窗外,今年新晋状元钟冗正骑着骏马在街道两旁官兵的护送下进行着状元游街。
拿着酒杯的手顿住,直到看不见钟冗的身影宋瑕这才继续将酒杯凑到嘴边。
当时的宋瑕并没有意识到那是他心动的开始,但无论怎样,自那以后宋瑕开始有意无意的关注钟冗。
那时候的钟冗是初升的太阳,初入官场的钟冗以为能照亮黑暗改变不公,却不知他只似一颗流星或许曾点亮了黑夜片刻但到底还是悄无声息的陨落了。
这并不奇怪,毫无家世背景的钟冗在这满是世家大族的朝堂里只能成为政权的牺牲品,他那点所谓的理想压根没有办法实现,又有谁真正在乎他的理想呢?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官罢了。
三年过去,宋瑕看着钟冗眼里的希望一点一点破灭,他看着钟冗身上的骄傲劲儿一点一点被时间打磨最后只剩下满身疲惫,曾经他在钟冗身上看到的朝气早就无影无踪。
宋瑕心有不忍却始终没有出手帮忙,说他心冷也好,说他自私也罢,在这暗chao涌动的局势里他不愿意轻举妄动,他不想平白无故的给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他看着钟冗像是一把绷紧的将要断掉的弓,明明马上就要被黑暗撕碎却依旧挺着脊梁。
何必呢?为了那点看不到希望的理想值得吗?
神色复杂的盯着面前迷离着眼睛已经掏出性器不断撸动的钟冗,宋瑕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细碎的水声卷着钟冗的闷哼声不时传来,宋瑕耳尖微红的移开视线盯着车壁的花纹极力压制心里的躁动。
他没有想到钟冗竟然会被别人下药,不过仔细想想这也并不奇怪,毕竟钟冗外表出众在京城里早就不是个什么稀罕事。
谁都知道曾经的状元郎钟冗貌比潘安,仅是样貌出彩也就算了,出身普通的钟冗身上偏偏有种温润如玉的气质,说他是哪个世家大族出来的子弟都有人相信。
这样的钟冗自然遭到很多人的惦记,只是他拒绝了一个又一个上门的亲事,对于有些纨绔子弟的调笑也只是一笑而过,好像他只是在这世间走过一遭的神仙,情欲不能将他沾染半分。
但清高的神仙身处黑暗又怎能脱离那些罪恶呢?
官位较低的钟冗被高位者以权势相逼半是强迫的叫到酒楼参与宴席,席间不断有窥探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对此钟冗早就习以为常。
心里对眼前的一切感到厌烦甚至是恶心,他面上依旧挂着一抹浅笑神色自如的在对方不怀好意的敬酒中饮下一杯又一杯。
知道自己酒量一向很好所以钟冗倒是不怕发生被人灌醉这种事,他没想到对方见不能灌醉他便起了下药这种心思。
灼热自下腹窜起迅速蔓延到整个身体,愤怒伴随着绝望紧紧揪住了他的心脏,残存着的理智驱使他拖着自己愈发不受控制的身体跌跌撞撞跑出包间。
视线快要对焦不上,思绪渐渐散乱,身后响起纷乱的脚步声,钟冗知道那是赶过来要把他捉回去的人。
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钟冗在这弯弯转转的酒楼里无助的寻找着藏身的地方,可是这偌大的地方竟无处可藏,到处都是紧闭的门和半敞的门里露出的看戏的面庞。
一张张面庞满是贪婪,他们等着他落入追捕饱受折磨最后再一扑而上把他分食干净。
大脑被窜上来的热意烧成一团浆糊,钟冗再也思考不了,身体脱离他的控制,脚步越来越慢,目光空洞的站在原地粗喘,一滴泪自他眼角缓缓流下落在衣服上发出“啪嗒”一声无人在意的微响却烫伤了看到这一幕的宋瑕的心。
他本是来酒楼和伪装成店员的幕僚进行商讨,交谈即将结束时外面的吵闹声透过紧关的门隐隐约约传来,宋瑕心里知道定是哪个可怜的人又遭受到权势的捉弄,虽然心里对这种行为不齿但和他无关的事他懒得管,他没想到走出包间后发现那个人竟是钟冗。
轻叹了一声,宋瑕用眼神示意身旁的侍卫把钟冗带到这边随着自己继续往酒楼外走,追捕的人看到是宋瑕带走了钟冗犹豫着不敢上前阻挠,见那些人还围在自己身前碍眼宋瑕烦躁的皱了皱眉,领队的那人被他冰冷冷的眼神盯着打了个寒颤低头退到一边不敢再看。
坐在马车里看着钟冗如同三岁小儿一样在侍卫的搀扶下半天都没有进入车厢,宋瑕再次叹了一口气不顾侍卫惊诧的目光主动伸手拉着钟冗的手腕坐进车厢。
车帘放下,马车缓缓行进,封闭的车厢里只有两人。
闭眼靠在身后的软垫上休息,宋瑕为今晚自己破例多管闲事有些心烦,只是伴随着这心烦还有一丝萦绕不散的欣喜。
关注钟冗那么多年,这是头一回两人离得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