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倾猜到宁禹的事情十之八九是宁远做的,这几天他好像格外的忙,即便回来也是捏捏她的脸,亲上两口就匆匆走了。
人家帮了她,怎么着她也得有所表示,想了想,慕倾带上银子准备去县城扯块布,给宁远缝件春衫。
经过两个月的修养,慕倾的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慕倾换上了新制的黛青短褐。
买好料子,走在熙熙攘攘的县城街头,慕倾想到家里银钱不多了,正思忖要不要用老方法弄上一笔,想想还是算了,劫富济贫的事干一次就行了。
正想着,就看到斜对过走来一群人,领头的可不正是她那jian夫宁远嘛?
慕倾隐在人群后,悄然跟上。
丽春院二楼,几个男人一边搂着姑娘一边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李二狗道:“远哥最近都不陪咱兄弟出来乐呵了,该不会想收心了吧?”
李二狗跟着宁远的时间最长,说话也随意些,干他们这一行的人憎鬼厌,可谁又能明白他们老大的好,就算欠债的没钱还,老大也从不拉人家闺女进窑子。
“我知道,我知道。”丁小义大灌了一口酒,对李二狗挤眉弄眼道:“前些时候我去远哥家,可听说远哥有得了个小相好,我想见一见,他都舍不得,护的可紧呢!”
李二狗用胳膊碰碰丁小义,调侃的说,“哈哈,你说远哥这是在为他那小相好守身如玉吗?”
向来面不改色的宁远听到他们调侃,脸有些发烫,还有一种被底下人窥伺到内心隐秘的不悦感。
自从有了那小丫头后,宁远对外头这些nai大屁股圆的燕燕莺莺就没了兴致,最多进来陪兄弟们喝两杯。
为了不再被他们取乐,宁远举杯轻晃,“我怎么可能为个小丫头守身如玉,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喝酒喝酒,说这些无趣的事儿作甚。”
玩意儿?这三个字在慕倾脑中来回盘旋,揪着棉布的手指尖发白,胸口说不出的难受,身子控制不住的发抖。
宁远,你行。
轻轻吐了口气,慕倾从帘布后迈出。
对于忽然出现的俊俏少年,丁小义等人很是讶异。
李二狗率先开口,“小子,你找谁?”
宁远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慕倾,想到方才自己说的话,暗道一声遭了,从未有过的恐慌袭上心头。
他强自镇定问,“你怎么来了?”眼睛却紧紧盯着慕倾的脸,不敢错过一丝表情。
一听是自家老大认识的,李二狗等人也不再多说。
对上几双讶异打量她的眼睛,慕倾从容一笑,这一笑只让人春风拂面,分花拂柳,又透着不近人情的清媚。
所有的凄楚彷徨隐痛都被她压下,她怎么会在人前露出半丝软弱。
逐字逐句道:“原来我慕倾还是个玩意儿,多谢远子叔看得起。”
其余几人看出来他们之间的不寻常,纷纷放低了声音。
宁远心中一片慌乱,只觉全身上下,血脉筋络之中,苦涩和不安恣意翻腾,直到此刻,宁远才意识到这个女孩儿对他的意义早就不同,远比他自己想象的重要的多,“倾倾儿,你听我说……”
以前做这一行也是形势所逼。既然有了娶那丫头的打算,宁远就想着把赌坊的工作收拢收拢,做个正经买卖,和她好好过日子。
宁远恨不能抽自己一嘴巴,让你嘴欠。
慕倾与他静静对望,清亮的眸子中看不出一丝喜怒,只带着几分审视,几分沉思。
这样的慕倾有着强大的压迫气场,让宁远几乎承受不住她的目光,说什么呢?说他不想被底下人调侃随便胡诌的?
慕倾已经没了耐心,拿去宁远眼前的酒盅,将一杯酒猛地往宁远脸上一泼,然后把买来的棉布也砸到他脸上,潇洒的转身,迈步离开。
“远哥、这?”
宁远哪有心情搭理旁人,抓着棉布,疾步跟上。
到了丽春院门口,慕倾转身,冷冷注视他,道:“你要还是爷们儿,就不要跟着我。别让我恶心你。”
宁远顿住,望着她单薄无助的身影渐渐走远,坚定的不留一丝余地,衣摆在清风的吹动下前后轻摆,心里说不出的无力和失落。
还有懊悔……
他气得狠狠一拳打在墙上,鲜血淋漓,看着她的身影在光影下越拖越长。
慕倾走得远了,宁远忽然开始害怕起来,一种要失去她的不安在宁远心中无限扩大,他对自己说,只要慕倾肯回头,我马上道歉;看她往前又走了几步,他又对自己说,如果她肯回头向自己跑过来,我马上娶她;当她的身影在前方变成一个小点时,他对自己说,如果她能停下来回头看自己一眼,让他说他宁远是她慕倾的玩意儿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