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生根
南方的冬天，和秋天差不多，没有多大的分别，虽然已经一月了，却不怎么\能。听路冲说要是北方现在不仅温度在零度以下，而且还有可能下雪。我对雪的认识只有通过电视，广东是不会下雪的，除非窦娥冤在这里发生。“小顺，多穿件衣服，外边冷。”在出门时母亲对我说，昨天下了一天的小雨，今天虽说停了但却刮起了风。自从上次发现门口的荼蘼还活着，每天经过总要多看几眼，心里也有一种希望在慢慢重生，只是还不明白是什么\希望。人，外表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一个人外表成熟不算什么\，就怕心里成熟，尤其是成熟到远远超过他的外表，他会加速你老化，心灵的老化，然后死去，留下一具行尸。
“小顺，来得真早啊！”校门口看门的大爷热情地对我说，弄的我不知道怎么\回他，他怎么\会认识我，我从来就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他应该是搞错了，应该有人也叫小顺吧！可是我四周并没有其他人啊，分明就是在和我打招呼。“你好！”我只能这么\回他了，他一直笑眯眯地盯着我等着我回答。“小顺，等等我！”回头，路冲正冲我跑来，手上还拿着什么\东西。“可算见到你了。”他在我面前气喘嘘嘘地说着，“周末我到海边等了你好久都没见到你，又不知道你家在哪，真是急死我了。”周末下雨，我哪都没去，他怎么\能在海边找到我，我又没有给他我家的地址，他更不可能去我家了。“什么\事？用得着这么\急吗？”我也很想知道什么\事，虽然总是压制自己不要去想，可还是很愿意听到一些关于爸爸的事。“看，看了你就知道了。”说着递给我一张报纸，我傻眼了，我的名字在报纸上，红红的大标题下。我的《别了大堤》上报了。我以为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用手使劲揉了揉又看，它还在而且在头版。“大爷，我们进去了！”路冲跟看门的大爷说完，拉着正在入神的我走进了校门。
“... ...大堤，一直保护着我的大堤，只能偷偷地看你，你还是那么\宏伟那么\壮观那么\挺拔，滔滔江水还是温顺地从你身旁流过。很想亲吻你的身体，可是不能，怕你伤心，怕你失望，我不怕你打不怕你骂你伤心... ...岁月没有在你身上留下痕迹，可我却让你突然老了很多，让你的身子单薄了。... ...不是你抛弃了我，是我自己犯了不可弥补的错，我不怨你，甚至更加爱你，因为我知道你也有令你难过的事。... ...我不能留下，不能让你因我而有污点，因我而有缺陷，我要你永远完美无暇，让你去保护你要保护的人。... ...别了大堤，虽然没有你的世界，我犹如失去了双翼的鸟，不能再飞，虽然没有你，我犹如失去了灵魂，不能快乐，但我必须离开。就让我的翅膀跟随着你，为你遮点风雨，就让我的灵魂守着你，分担你的伤。别了大堤，不愿离开却又无可奈何，希望现在我能像你丢掉的垃圾，留下以前的美好。别了，我深深爱着的大堤。”
沉浸在自己的文字里，真的是另一翻感受，或者说是别人所不能体会到的感受。他们看到的可能只有抑郁，只有不舍，而我却是撕心裂肺的痛，彻头彻尾的后悔，不是后悔对父亲，而是后悔自己没有珍惜和父亲在一起的每时每刻。现在我的脑海里全是父亲，他的笑、他的威、他挺拔的身子、他失望的表情、绝望的眼神在我脑海里转来转去，好象在让我选择我该记住什么\，该放弃什么\。我都选，一个也不落，它们全在一起才是父亲，缺什么\都不行。
“小顺，一起去外面休息吧”路冲拖着我往外走，这节课我什么\也没听到，一直到现在下课都还在想着文章，不，应该是父亲。“给！”路冲递过几张人民币，我睁大眼睛看着他，“小顺，你不会怪我拿你的稿去投吧！”路冲可怜巴巴地看着我说，见我没说话，他继续道“为经你同意就拿你的搞去投，我知道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请你原谅我好吗？我保证再没下次了。”我还是什么\也没说，我还没从思想里回来，也不想回来，这会儿正给父亲泡茶呢！“你原不原谅说句话啊！”路冲急了“你叫我去死我都愿意，只要你一句话。”父亲微笑着接过了茶，他的笑容是那么\美，那么\令人心动，突然父亲的茶杯向下掉去，脸上爬满伤心绝望。“路冲，你干什么\？”我拉住了向走廊围拦上翻的路冲，北方人性子真是急啊！“你说话了。”路冲高兴地下来。“我又不是哑巴，说话很奇怪吗？”“不是！”“那是什么\？”“因为... ...因为... ...哎呀就是说话了嘛！”“哈哈！”我忍不住笑了出来，这还是我几个月来第一次这么\开心的笑，至于为什么\开心我自己也不知道。“你还笑得出来啊！要是你不及时制止，一条好汉就这么\没了！没了，知道不？”“哈哈！就你还好汉啊！”“不信啊！俺这就让你瞧瞧！”路冲说着拼命往上拉自己的袖子“行了！我信就是了。”“这还差不多！”路冲得意地笑着。“要是我不信，我就得看见你那堆烂rou了。。”路冲本来还想说的，可是上课铃响了。他知道我一上课即使是天塌下来也不说话的，也就用眼瞪着我走进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