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我不能理解他这么做的理由,但这世上也存在着即使其他人不能理解,我
也一定要去做的事。」
「大家都是一样的,都有着说出来就会被他人当做是疯子的念头。只是有些
人,宁愿被当成疯子,也想去实现自己的愿望。」
「我其实……我其实也不知道怎样做才对,也许让你按照既定的人生轨迹活
下去才是最正确最幸福的……」
「我不知道我做的究竟对不对,要做出不会后悔的选择也实在太难太难。」
师父睁开眼睛,注视着我。
「即使会后悔也要去做——你能拥有这样的觉悟吗?」
从师父离开后过了数年,我渐渐长大,也开始明白了很多事。
我知道,身上有着怎样的责任,我本不该有那样的愿望;也知道,自己如果
任性地一走了之,会有怎样的后果,会连累多少人。
还有父王母后和各位兄姐们,他们又会有多难过啊。一想到这些,我便觉得
自己被负罪感压得窒息。
不被任何人理解,自己亦沉溺于罪恶感——这时候我才理解,师父曾说过的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被任何人理解,那并不是多么令人难以忍受的事,可如果
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其实……其实真的不是那么不得了的愿望!就算不能实现,也不会影响到什
么。我最多也只会失去半条命,不,也许说三分之一都嫌多了。
我时常倚坐在那座高墙处,呆呆看着外面世界的一角,一边幻想着今后的冒
险,一边又劝说着自己放弃这个愿望。
翱翔于天际的白龙,从粼粼湖面中一跃而起的巨大湖怪,都渐渐从我眼前淡
去,最后剩下的,只有一朵纤细又丑陋的花,在那片荒芜到令人心生恐惧的大漠
中,随风轻轻摇曳。
师父在来信中说她又将来到迦南,我抱着那封信兴奋了很久,盼星星盼月亮
地等着师傅的到来。
最后等来的却是侍从惊慌失措的传信:「贤者大人在城外被歹人袭击了!幸
好发现及时,暂无生命危险……殿下?殿下你要去哪里!?」
我奔向安置师父的病房,心中混乱得无以复加:师父这样的大魔法师,怎么
可能……!?
一路上,侍从向我汇报着事情的经过。
据说那歹徒伪装成普通农
妇的样子,说自己摔折了腿无法行走,趁师父搀扶
她的时候一刀刺向了师父的胸膛,随后拾起钱财便逃之夭夭。
我听得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往喉头上涌,在看到师父躺在病榻上气息奄奄的样
子时,更是觉得有什么在脑中炸开,「您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子吗?我要去找她
算账!」
「算了……」师父拉住了我的手,她并没有用多少力气,但是我却无法挣开
那只手,「算了,她也不容易。」
「什么不容易……」那股血气几乎要从我的眼中流泻出来,「这不是容易不
容易的问题吧!这人一定是惯犯,都不知道害过多少人了!就算……就算她真有
什么困难,怎么能去骗人!怎么能因为一点钱财就去捅帮助自己的人!!」
「算了……大家……大家都不容易。」师傅依然坚定地拉着我的手,用一如
既往的,悲悯的眼神注视着我。头一次的,我觉得这眼神是那么的让人不舒服,
让人火大。
师父被人掌掴时的景象又浮现在我面前。
就算做好事也不会被人感谢,更不会得到好报,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一直以
来都是这样……我不知道是在气师父,还是在气这个世界。
我压住怒火,坐在床边,反握住师父的手轻轻摩挲着,我忍了又忍,最后还
是问了出来,「师父,你……你总是这样,就不觉得累吗?」
我知道,这个问题很不礼貌,甚至有些伤人,但不问出来我又憋得难受。
「累吗……累吗?」师父露出浅浅的笑容,用恍若身在梦中的眼神喃喃自语,
「这就是代价。」
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师父从前总是把这句话挂在嘴上,那时她说这
句话的理由我了解,那是为了教育我,但现在,师父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呢?
我还没有来得及问出口,师父便用另一个问题堵住了我的话头。
「你还是……想吗?」
她压低声音,趁医师没有注意我们的谈话时,悄悄说道。
我知道她是在问我,你还是想出去冒险吗?
啊啊——她到底还是问出来了。我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