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逸年回学校的路上想了很多,从他们的初遇一直到离别,再到重逢,又想起了邱寒生在病床前没说出口的话,其实他知道他想说什么,因为邱寒生向来不会吝啬向他表达爱意。
他虽然是第一次谈恋爱,但也知道,眼睛是不会说谎的,邱寒生每次凝望着他的眼神都是那么炽烈火热,或是温柔似水。他不是所谓的「傻白甜」,他明白爸妈拿出录音是为了他好,他们舍不得让他们的宝贝受到伤害,但同时方逸年也坚信,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隐情,他想弄清楚查明白,想要证明给爸妈看,我喜欢的男孩儿,他也是喜欢我的,他是值得我去做这一切的。
但那场车祸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他偷溜出去想找邱寒生,邱寒生仍然被关在营里参加最终的决赛,于是失望而归。那天的最后他没等到自己想要听见的声音,却等来了一个夺命电话,少年失魂落魄地奔向医院,接下来的一切就好像完全失了控,确认死者身份、举行葬礼、退学、搬家,他像只提线木偶,浑浑噩噩地走完了那段时光。
后来,等他重新振作,决心要为爸妈好好生活下去时,那些过去来不及确认的遗憾好像都随风而散,离他越来越远,他考入了西南的一所大学,读了研究生。但他始终忘不了故土,于是回到c市做一名大学助教老师。本想着就这么一直平平淡淡过下去,忘掉过去,从新开始,但命运弄人,他与邱寒生又再次相逢。
基于潜意识里的自我防御机制便出口伤人,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内心软的一塌糊涂。他还是会念着邱寒生的好,会心疼他的遭遇。他一直明白,其实爸妈的死和邱寒生无关,只是他太痛苦了,所以不得不找一个替罪羊去承担责任。
他固执地将自己封锁在过去。但是现在,他决定要勇敢一点,至少不要拖带着两个人一起沉沦。
方逸年过了两天清净日子,送走了前一尊大佛,又迎来了新的「瘟神」。为什么说「瘟」,因为李闻远同学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直接捧着一大束玫瑰来教室堵人,引爆了校园论坛关于:师生可不可以谈恋爱的讨论。
方逸年不想丢人,也不想当众给他难堪,于是扯着李闻远往学校花坛走。「李闻远,我已经和你说了很多次吧,我对你没意思,我只想好好地工作,你们这些小年轻的花样我是真的不懂」那束被硬塞在他怀里的花束被他撕开外面包装,将内里鲜艳欲滴的娇嫩玫瑰插进了泥土里。
「上次没来得及跟你说完,这次我直接给你挑明了说,我不会喜欢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你以后别做这些了」方逸年狠下心来,觉得自己像十恶不赦的坏人。但一时难过总好过长久痛苦,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李闻远一个大男孩儿直接被他说得红了眼眶,他于心不忍,但还是一股脑儿说了下去「你想要的那种关系我给不了你,但我们可以做师生,做朋友……」
「哥,别说了,我都知道了,我以后不会这样做了,但能不能让我抱一抱你,就最后一次好吗?」李闻远可怜兮兮的向他乞求,方逸年内心天人交战,终是拗不过软磨硬泡,点了点头。
李闻远慢慢靠近方逸年,伸出双手将其牢牢禁锢在自己怀里。他搂着青年细软纤长的腰肢,有些心猿意马,但不好做太大的动作,怕引起方逸年反感,只好在方逸年脖颈间猛嗅了一下,然后向十点钟方向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他知道,那个男人正躲在角落里看着他俩,他无法得到方逸年的爱,那也要让其他觊觎者望而却步。
方逸年任由李闻远熊抱着他,胳膊本是垂在裤缝边,这会儿终于被颈间的痒意给弄得直接把人推开。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该说的我都说了,你抱也抱了,以后不许再发生这样的事。」
「好的,哥!」李闻远伤心完后又恢复了嬉皮笑脸,一个拥抱就给他充满了电。反正未来日子还长,温水煮青蛙,他不信方逸年不会答应。
回到车里,邱寒生重重地拍了一下方向盘,本想着来学校和方逸年说自己已经出院了,但却看到了一幅扎眼的画面。方逸年被那个学生塞了一大束玫瑰、方逸年拉着男生去了花坛、男生抱着方逸年还冲他挑衅。
邱寒生脸都黑了半张,加快了速度直往方逸年家里赶。他查了他的课表,通常都是这会儿下班,应该马上就会回家。
但他等啊等,一直等到夜幕降临,才看到一个人影慢悠悠地晃到了楼下。他冲出了车门,克制住自己翻涌的情绪,给方逸年打了招呼。
方逸年惊讶地望着他,黑夜里转瞬即逝的神情也被邱寒生捕捉到了,他自觉拎过塑料袋,跟着人上楼进了家门。
方逸年自始至终都没有吭声,默许了男人的行为。他倒了两杯水搁在茶几上,示意邱寒生坐下谈谈。是该要重新审视两人之间的关系了,一直剪不断,理还乱,拖下去对两人都不太好。况且,这一直是他的心结……「我们聊聊吧。」
邱寒生还是像以前一样正襟危坐着,心中忐忑不安,外在表现就是捏紧了膝盖处的裤子,价格昂贵的西装裤被他揉地皱巴巴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