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课下课后是大课间，上午十点正是昏昏欲睡之时，班级里倒了一半，没趴个一分钟，广播里就开始播放课间Cao的音乐，教室里顿时怨声一片。方逸年此时困得很，便拜托陆辛给班主任请假说肚子疼。他想着先去趟卫生间，怎么着也得走个过场不是。
慢悠悠地荡回教室的路上，却在楼梯口处听到一声巨响。正想着再回去继续做梦的方逸年突然一个激灵，脑子完全清醒了。
他探了探头，看到了楼梯间正上演的校园霸凌事件。几个吸烟的男生摁着另一个男生的头，将他堵在角落里，流里流气的样子让方逸年看得直皱眉。而那个被欺负的倒霉蛋，赫然就是新同学邱寒生。
方逸年没想多久便直接冲下楼去，一边喊着「喂那边的同学不做Cao在干嘛？我是学生会来查岗的，你们几班的？」没成想几个人胆怂的很，一听见声儿立马就溜了，跑之前还不忘踹邱寒生肚子一脚，邱寒生一个趔趄又摔倒了地上。
「这些个王八蛋，怂死了！」方逸年朝他们的背影比了个中指，然后连忙扶起了邱寒生，「你没事儿吧？」
「没事……」邱寒生捂着肚子咳了咳，好像又牵动了伤口，发出「嘶」的一声。
「还说没事，别逞能了，我刚要是早来一步你也就不必挨这一踢。我背你去医务室看看吧。」方逸年皱着眉。他这个人就是有这样的毛病，看见别人疼，他自己好像也能感受八分，于是也皱起眉来。邱寒生瞧见他的神态，心里便泛起苦来。本已对这些破事儿麻木许久的心因为一个人的来临而渐渐解冻，又因为他的一个表情，又碎的七零八落。短短的几秒钟，邱寒生却好像经历了夏天到秋天的更迭。
「好。」他动了动嘴唇，嗫嚅出一个轻的字眼。
方逸年拉着邱寒生站起来，却又陷入了一个困境：呃，看起来，似乎、好像邱寒生比他要高那么一点儿。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的确是比他这个妄图打篮球长高却两年没有动静的人要高上那么几厘米。不过没关系，他又审视了一番邱寒生的身材，虽然长得高，应该有180左右，但是他整个人就是瘦，瘦到胳膊青筋都爆起来，看起来又瘦的吓人。
应该背得动。
做出这个判断后，方逸年点点头，便蹲了下来，示意身后的男生趴上来。接着他就感觉到紧贴着他后背的地方源源不断地传来热度，耳后邱寒生的鼻息也轻喷在他脖子上，弄得他有点痒。他忍不住笑出声来「邱同学，你能不能把你的头换个方向，这样弄得我好痒。还有，我第一次背人，可能会有点不稳，你担待着点。」邱寒生依言听话地侧着头，却又忍不住想转过来偷偷看他的脸，又长又翘的睫毛，眼睛下面的泪痣，还有他那颗标志性的笑起来会显现的小酒涡。他想他可能有些醉了。
医务室里，医生检查完全身，给邱寒生开了点外涂的药，叮嘱完后便离开去照看其他病人了。邱寒生躺在病床上，看着方逸年提着一袋药盒走了进来。
「这下完了呀，我这节课又得翘了。不过是语文课，我又快乐了！我实在是不喜欢听赵大爷讲他那什么之乎者也。」方逸年叽叽喳喳地说着。「哎医生说你没什么事，就是有点淤青，这是开的药，钱我给你付了。」
「我之后还给你。」
「没事，你什么时候还都成。」方逸年摆摆手。
然后陷入了一阵沉默。
「我……」
「我……」
「你先说！」方逸年反应过来，示意邱寒生先开口。
「他们是来找我讨钱的，我爸赌博赔了五十万，你听到的传言都是真的」邱寒生盯着床单，也不看着方逸年。
「啊……对不起，我没想提这个的。」
「没事，我知道。但我想说给你听，好吗？」邱寒生抬头望向方逸年，一双深邃的眼眸把方逸年整个人都吸了进去。他沉浸在了邱寒生的叙事里。
「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已经记不清她的模样了。她只留给我一个小店，剩下的什么也没有。」
方逸年想起了他们初遇时的那间小卖部，「啊，就是会桥巷里的那个！」
邱寒生猛地一震，「你知道？」
「我不仅知道，我还去过呢。你忘了呀，我们暑假见过面的！我在那买了根冰棍……后来还肚子疼来着」方逸年说着说着就越来越小声了，因为他想起来那天的最后，他吃完冰后生理期提前了。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经历。
邱寒生听完也在脑子里搜索着，确定了有这么一个人，在七月的一天突然闯进了他的生活，给他黑白的世界留下了一抹鲜艳的红。
「你那天怎么流血了？」邱寒生不解。
「我……」方逸年唰的一下脸变得通红，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好吧既然你都把你自己的秘密告诉我了，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其实我是双性人。」
方逸年闭上眼睛，害怕看到对方像看怪物一样的眼光。
邱寒生惊讶不已，不过转瞬间也就想通了。是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