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算向程毅借了车,独自去了趟市郊。
车开到山底,路边有人在叫卖刚折的栀子花,想起母亲喜欢,祁算便摇下车窗买了一束,栀子花放在副驾驶,没一会整个车里都是轻盈的香气。
公墓里没什么人,祁算轻车熟路找到了祁慧茹在哪里,墓地周围没长什么杂草,石碑上也没积灰,看来是经常有人来打理。他把花放在墓前,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上祁惠茹眉眼弯弯,还是记忆中那副温柔美丽的模样,忽然有些鼻子发酸。
“妈,我来看您了,您别怪我,我现在在岐山,平时也没什么时间回来…”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是很好看的笑容。他找了个空地坐下,像是跟母亲并排而坐,就像小时候一样,他有时候难过,就会跑到这里,直到秦修明来找他把他带回家。
祁算有好多话想说,他们本该无话不谈,可母亲什么回应也给不了,到嘴边又都咽了回去,好像是习惯了缄默,出口到话语总会回到脑海里变成独白。他动了动嘴,最后变成一句“我在那边一切都挺好的,您别担心。”
说完之后祁算陷入了长长的沉默,他望向远方,在这种地方总是不可避免会想到一些伤心事,小时候秦修明从医院带走他之前,母亲躺在床上和他拉勾,说等她病好之后就会来接她回家,他一直等,却只等到了祁慧茹再也醒不来的噩耗。母亲向来爱美,总害怕自己会有一天变丑变老,上帝像是听到她的祈祷,在最好的年纪带走了她。
一阵清风吹过,祁算如梦初醒,他深吸了一口气,深深望了一眼母亲的遗照,站起身来。
“我下次再来看您。”
祁算回家的时候,秦修明正在看电视,对方抬起头来问他吃饭了没有,祁算嗯了一声,说已经在外面吃过了。
“怎么了?”秦修明敏锐的察觉祁算有异,朝他招手示意他坐到他身旁。
“…没什么大事,我不是每次去完都这样嘛,明天就好了。”祁算没想隐瞒,半靠着秦修明,语气闷闷的。
秦修明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叹了口气“小算,你还有我呢。”
第二天秦修明和程毅带他去附近的小镇玩了一天,祁算心情好了不少,他又在当地给宋筱和其他老师买了些特产,准备回去送给他们。
后面两天祁算过的也都挺开心,他好久没这么轻松过了,待到四号还有些恋恋不舍,不过六号就要开始正常上班,至少得提前一条回家修整,秦修明和程毅把他送到高铁站,嘱咐他有空就回家看看。
他回到岐山,先去楼下宠物店接回了寄养的蓝猫,这才上楼回了家。
祁算把猫笼放在地上,准备掏钥匙开门,蓝猫在猫笼里来回踱步,发出急躁的喵喵声。
“别急,马上就到家了。”
祁算以为对方是在猫笼里不自在,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翻出钥匙,他将钥匙插进锁孔,向右转了一圈,没有听见熟悉的开锁声,紧接着,门竟然被打开了。
…………
项卓烦躁的咬着拇指的指甲,眼睛死死地盯着日历上被标注的红圈,下周,如果队里的医生没有给他算错的话,下周就是他的易感期。
军队一般不会招已婚Alpha,因为易感期会影响Alpha士兵的正常训练和任务,但结婚仍是不可避免的,所以已婚Alpha一般都需要在个人档案上进行登记,每个月有一个特殊假期可以回家度过易感期。
鉴于上一次在基地里发生的sao乱,团长已经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这次易感期必须要回去。现在离红圈上的日期越来越近,他心烦意乱,又感觉到一丝没来由的恐慌。
他想起了前段时间第一次出现易感期的时候。
那是项卓二十三年来第一次出现易感期的症状,从一阵没来由的思念开始,像是没拧紧的水龙头,他的脑海里开始隔三差五出现祁算那张脸,黑白分明的眼睛,眉头和眼角的两颗小小的痣,柔软的嘴唇,还有,还有,对方身上的味道,一种柔软又甜美的气味,每每想起,总是有种莫名其妙的渴意。
那个他从不会去主动去想的Omega,开始在他的脑海中肆意生长,特别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对方的模样就会变得十分清晰,直到连续几晚他梦见一些脸红心跳的情节,迫不得已在晨练之前在厕所里用手解决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祁算是不是给他下了蛊?项卓甚至有过这种荒唐的想法,他试图用训练来分散注意力,可他越想刻意压制这种不该出现的情感,涌出来的就越多,周围的那些Alpha散发的信息素像是无言的挑衅, 他感知不到周围有那个令他安心的信息素,让他焦躁不已,他好像一个在沙漠中行走的缺水旅人,身体的每个细胞好像都在渴求着他的Omega,想碰他,吻他,就算是拥抱也可以。
他真的好想他。
直到那些感情变成了海啸,顷刻间将他淹没,决堤的感情将垒起的高墙冲毁,项卓这些天被折磨得超负荷的大脑嗡的一声,便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