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快的板床上,望着对面低头谨慎地扒着米饭的瘦削男人,肖蒙闷闷地开口。
“那不行。”加彦吃惊地一口回绝,“你已经借给我很多了。高利贷和银行的贷款,加起来是大数目呢,你也很不容易吧,再借的话你怎麽办?而且我现在也过得下去,一个人并不用花太多钱的。”
肖蒙不想跟他解释自己的经济能力,只是皱着眉看他:“至少你也得花钱准备一身像样点的衣服吧,这种样子去面试,谁会录用你?”
男人怔了一下,忙把穿着有了七年历史的土气裤子的腿缩了回来。
“本来样子就够糟的了,还不懂得收拾,你这种人怎麽可能有出息。”
面对他的冷嘲热讽,男人只是好脾气地笑笑,低头吃着碗里的饭粒。
若是以前,加彦被骂得不堪的时候还会生气,跟他吵,而自从那晚以後,加彦就抱着感恩的态度,对他的一切毒嘴恶舌都只讷讷地谦让。
没法忍住不去盯着男人小幅度动着的淡色嘴唇,肖蒙只好喝了口杯子里的热水来掩饰。
为了转移注意力地在一览无遗的小卧室里东张西望,百无聊赖摸索着床上的枕头和席子,却意外地碰到草席下一片微微的凸起。
凭经验他就知道那是什麽,忍不住怒从心头起,掀开席子把那东西拖了出来。
果不其然,是本过时的色情杂志,封面恶俗地裸着胸脯作挑逗状的西方女人气得他一阵发晕。
“这是什麽?”
“啊?”加彦吓了一跳,看清楚他手里的东西,猛地一下子涨红了脸,尴尬着结巴起来,“那,那是以前……”
“你也太下流了吧!”
肖蒙也知道怒气冲冲说着这种话的自己才可笑,反应得活象个初次发现男人真面目的天真少女。
只要是正常的成熟男人,就没有不看这种东西的。他自己见过的色情制品,尺度之夸张只怕加彦连想都想不到,家里现在还有几支内容匪夷所思的录影带。
但一想到加彦还在靠着这种破烂书籍幻想女人,他就几乎爆筋。
“饭都吃不饱,还有时间想这个!你稍微有点神经吧你!”
“这,”加彦难堪得要命,“这也没什麽啊,难道你从来不看……”
“谁会像你这麽饥渴,想女人都想疯了!”肖蒙恨恨把书撕开,泄愤般地揉皱了丢到他脚前,“脏死了。”
加彦没去捡,只低头望着面前的碗,握着筷子的手微微发抖。
“你趁早少看点这种下流东西,免得想太多,以後跟你爸一个样。”
加彦的手忽然不动了。
过了半天,才又默默往嘴里扒着米饭,头埋得低低的,一声不吭。
肖蒙知道他被戳痛了,在无声无息平息着怒气,不想再和自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