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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这个意思,”轮到舒念尴尬,他其实就是这个意思,“真的没关系,不要紧的。”
忙四处张望,找找看有什麽可以擦拭的。柯洛也挺直着背,在球服裤子里摸索着纸巾一类的东西,一副自尊又落寞的样子。
“柯洛,你又给我们惹事!”
在无人的角落里,完全不敢声张,悄无声息的,也会在第一时间被人抓到,他们对柯洛紧盯的程度还真是非同凡响。
柯洛索性把另一只手也塞进口袋里,面无表情。
“真不象话,”柯容疾言厉色,“你怎麽搞的!还不赶快给我向客人道歉!一点教养都没有,真不知道你是怎麽……”
“没关系的柯先生……”舒念怕气氛弄得太僵,顾不得心疼,忙开口想给他们找个台阶下。柯容不过是逮到机会趁机发作而已,哪里真把他这麽个小小的“随从”放在眼里,根本不搭理,转头叫人上来:“带舒先生去楼上换下衣服。”
舒念无奈地笑出来,别人的家务事,岂容外人插手。
柯洛耸了一下肩膀,在柯容摆开架势,恶狠狠地借题发挥之前转身就走。
“站住!你这是什麽态度?谁教你这麽对长辈的,你……”
“我带他上去,”柯洛突然伸手拉了後面呆立的舒念一把,“我亲自替他服务好了,这样不是可以表现得更有诚意更有教养吗,舅舅。”
柯容倒没发火,反而怪异地多看了舒念两眼。
舒念还没来得及客套,就被柯洛一把拉过去:“走吧。”
“那,谢谢了……”
柯家举行酒会的华丽大厅上层,是专门方便客人休息,私下谈话或者其他更难以启齿的用途而设计的,换套外衣自然不在话下,柯洛拉着他上楼,让他在一个房间等着,很快就拿了套衣服过来。
“这应该是你的尺码,换下来吧,脏衣服我叫人拿去乾洗,过两天给你送回去。”
“谢了。”
衣服大小居然正合适,不用穿着脏西服回去,舒念舒了口气,推门出来,柯洛正背对着他趴在房间前的扶栏上。
从这里看楼下灯火辉煌的酒会,视觉效果相当於看台,舒念一眼就能看到他的谢大少爷继续在和那些贵妇周旋,而且有越来越忙的趋势,不由得微微苦笑,转头去看旁边正在发呆的少年。
柯洛已经把棒球帽摘下来了,球服外套也松散地搭在肩膀上。一头略微有些长的柔软的黑发,瞳孔深黑而且明亮,睫毛很长,鼻梁挺直,薄嘴唇抿得紧紧的,五官轮廓看起来似乎比一般人稍微深一些,也可能只是因为他表情木然的缘故。
里面只穿了浅色的短袖运动T恤,修长的脖子上挂着简单的褐色皮绳,连个挂坠都没有,肩膀虽然是少年还未彻底成型的线条,但很流畅,要长成能让人依赖的坚实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世家子弟,不过应该是个挺受女生欢迎的运动少年,只不过裸露出来的两边胳膊上都布满颜色深深浅浅的伤疤,大多数并不像球场上制造出来的东西。
舒念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柯洛这才注意到身边站着的人,转过头微笑一下:“好了?”
“嗯。”
柯洛站直了,把穿着球鞋的脚在地上磨了磨,笑得有点腼腆又带着厌恶:“我现在不想下去。”
“哦……”
“站一会儿吧。”
舒念又看了一眼楼下正被美人环绕着的谢炎,掉开眼光,点点头微笑着在他身边站定,目光却不由自主又落到他胳膊上的那些痕迹上去。
柯洛注意到他的眼光,也低头看了看,无所谓地:“你好奇这个?哦,都是以前的事情,以後不可能再有新的了。”
舒念不明所以地露出一个疑惑的笑容。
“因为我现在长大了。”柯洛挺自豪地笑了笑,把手插进口袋里。想了半天,脚又在地面上蹭了蹭,舔一下嘴唇,“以前太小了,会这样,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舒念会过意来,一时不知该说什麽才好,不太敢想像衣服下面其他伤疤,默默站了一会儿,提醒他:“有点凉,你穿上外套会好一点。”
柯洛顺从地重新把外套披上,顺势理了一下弄乱的头发,舒念一眼看到他耳朵上银色的耳钉,本能地一怔,不过很快就释然了。
现在的年轻男孩子戴耳饰是很普遍的事情,敢戴耳环大多数反而是直人,正如同志其实大多数不敢戴耳环一样,比如他自己。
“你很喜欢打棒球?”
无话可说,两个人呆站着像两根柱子会很尴尬。
“嗯,是啊,从在孤儿院的时候就开始了。”柯洛兴奋了一下,突然又有点尴尬。抬眼见舒念对“孤儿院”这种和上流社会格格不入的词汇并没有过敏反应,才继续,“小时候和那些朋友打模拟棒球,每次都跑到附近那个好旧的体育场去,不远,出了门拐过街角就到了,体育场的墙太高了,很难爬进去,不过下面有个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