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越是这样极力辩解,只怕越会讨皇帝的嫌。
景清帝似乎也有点沉不住气了,视线落在她怀中的芍药之上,“朱墨尚且关押在大理寺,你怎么还有心思赏花?”
楚瑜敏感的从中听出一丝冷笑的意味,她倒摸不清这位皇帝陛下的想法了——朱墨不是您命人押进大理寺的么,怎么这会子反倒为他打抱不平起来?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楚瑜决定见招拆招,她再度屈身下去,大着胆子问道:“陛下认为我夫君有罪么?”
景清帝哼了一声,“御史中丞常进亲自弹劾,自然并非空xue来风。”
“是啊,但凡事出皆有因。”楚瑜感慨道,“可陛下见了臣妇,二话不说便指责臣妇毫无心肝,敢问这便是正人君子所为么?”
“你敢诽谤朕?”景清帝变了脸色。
“不是诽谤,臣妾只是斗胆说出事实,若陛下一定要治罪,请将臣妇一并打下牢狱罢。”楚瑜再拜道。
景清帝脸色变了又变,最终抑制住声音里的震动,沉下脸道:“你这捧花是摘给谁的?”
“为了皇后殿下,皇后殿下乃中宫之尊,德配天下。臣妇见殿下近来心情郁卒,才想到以香花怡情,为皇后开解心志。”楚瑜镇定的答道。
“谄媚之术,还敢妄称正道。”景清帝的眸光变得锋锐起来,“你以为巴结皇后便能有所助益么?只要朕不松口,大理寺的官吏便不敢轻举妄动。”
“是,臣妇知道陛下您掌握天下大权,谁也不能违拗您的心意,可是陛下您会错意了,”楚瑜看着怀中那抱鲜红润泽的芍药花瓣,坦坦荡荡说道,“臣妇送花,并非为巴结谁,只是偶然见之,偶然得之。且正如陛下所言,此事纵连皇后殿下亦无力转圜,那么臣妇巴结皇后又有何益?”
“你看起来却不着急。”景清帝道。
“不必着急。郎君若无罪,陛下必不会错杀无辜;郎君若有错,则是他应该承受的。臣妇悉听圣命,不敢有违。”
景清帝静静看着眼前的女子,身量虽然娇小,却自有一种刚直不阿的态度,都说楚家家风清正,看来果然名下无虚。
他稍稍移开视线道:“你似乎很相信他?”
“是。”楚瑜毫不迟疑的回答。
景清帝默然伫立,就在楚瑜快被那股沉重的威压弄得喘不过气时,那股压力却陡然消失了。楚瑜大着胆子抬头,只见明黄仪仗已渐渐远去,消失在芬芳馥郁的花丛中。
椒房殿引路的小太监忙搀扶她起身,殷勤道:“夫人仔细跪坏身子。”
楚瑜这才发觉自己仍伏在冰凉的青石板砖上,两条腿在风中颤颤巍巍的。她借力小太监的胳膊起身,向他笑了一笑,“劳烦你了。”
小太监可生受不起,忙摆了摆手,胆战心惊的望向远处,道:“夫人您怎么敢和陛下那样说话呀?一个不慎可是要掉脑袋的!”
“我大概真是糊涂了!”楚瑜轻轻笑着。
她也不知当时怎会有那样大的胆子,或许潜意识里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用,毕竟见皇帝一面难于登天;但,真的有用么?她不知道。帝王的权威最经不起挑拨,万一她不小心惹恼了皇帝,或许会给朱墨带来更大的麻烦也说不定。
回去之后,楚瑜便有些辗转难眠,要是皇帝因她的话有所触动,这几日也该有动静传出了,无论是好是坏,总比这样煎熬着干等着要强。最怕的是毫无动静,说明皇帝对她这个人了无印象,那么朱墨的生死就愈发岌岌可危了。
楚瑜去庙里为皇后请平安符时,给她自己也请了一支。现在她时刻将这张符纸揣在兜里,要是神佛果然有灵,就请他保佑朱墨平安归来吧,无论如何,总得留下性命。
盼春望秋等知道她的心事,都不来打扰,默默地在一旁服侍着。南嬷嬷知晓自己先前的举动犯了夫人忌讳,亦不赶着上来讨嫌,只安静的打点好城中商铺等等事宜,令主子没有后顾之忧。
如此怔忪不安的过了几日,消息总算下来了。成柱飞奔着冲进大门,姿势像一只轻盈的大鸟,狂喜说道:“宫中刚刚下来旨意,大理寺可以放人了。”
“是陛下的谕旨么?”望秋忙揪着他问道。
成柱短促的瞥她一眼,似乎责怪望秋短见少识,但还是答道:“否则还能有谁?除了陛下的口谕,谁能使唤得了大理寺?”
楚瑜很克制的没有露出笑模样,她可不能在这群丫鬟仆妇面前失态,不过心里亦是暗暗焦虑着:不晓得朱墨什么时候能回来。
到底是盼春最了解她的心意,望了她一眼便问向成柱,“那么大人现在何处?”
成柱掻了搔他那青溜溜的头皮,有些不确定的道:“听钟世子他们说,仿佛被皇后娘娘叫进宫中去了。”
楚瑜面上不由微怔,皇后这时候传召朱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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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房殿中,朱墨身着一袭赤色襕衫,愈显得身姿挺拔,面若冠玉。他端端正正的在张皇后身前侍立着。
张皇后笑道:“大人不必拘礼,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