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这么冲动,若是给了他们线索,让他们顺藤摸瓜查下去,万一查出您和延龄太子失踪有关,这……”
陈稷道:“所以才要你去安排,让他们知道该知道的,把任广贤拖下水,把我摘出来……”
“哪里就能摘得这么干净了!”陈螺急得直跺脚:“这些陈年旧事,除非是埋藏得严严实实,不然但凡露出一个角,就会被拔出萝卜带出泥,翻个底朝天。文旌不是您该招惹的,何必要为了一个女人去冒这份险!”
陈稷默然片刻,抬眸,神色端凝无比坚定:“为了阿遥,这个险当冒。”
第41章
任遥从方府回来时已是迟暮时分,斜阳垂落,天YinYin入暗,就如她的心境,也像是蒙了层灰霭,密不透风,憋得慌。
她问方雨蝉对这门婚事到底是不是情愿的,方雨蝉愣怔了许久,竟然点头了。
可是一双美丽眸子暗淡无光,沉沉到底,像是彤云密布的Yin雨天,半点光亮也透不出来。
曾几何时,她也是明媚清澈的少女,书香门第,饱读诗书,蕙质兰心,往人群中一站,宛如春露朝雨敷养出来的娇花,可现在整个人都无Jing打采,十足的闺中怨女。
任遥觉得肯定是赵煦那狗皇帝跟文旌合谋逼婚了,所以她一进家门,就气冲冲找文旌算账去了。
“她不愿意?”文旌脸上的诧异之色极为生动,半点虚伪作饰也没有:“我跟陛下定此事之前是找雨蝉问过的,她亲口说愿意的。”
任遥心道雨蝉跟自己也说愿意,可那个样子,映在脸上的就是口是心非四个字。但虑及此,她心里又浮上几层疑虑:“你去问的,还是陛下去问的?”
文旌了然:“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去问的,我避开陛下亲自去问的。”他揣摩了一下刚才任遥那复杂的神情,觉得有必要替赵煦辩解一下:“就算是陛下,也不可能做出来强娶逼婚的事。前些日子他只是不想娶跟魏太后有瓜葛的女子为后,说是要逼雨蝉嫁他也只是说说而已,真到了最后一步,他还是要再问问雨蝉的意思。”
他神情坚定,表现出对赵煦的人品深信不疑。
任遥默了默,突然用一种很微妙的眼神看向文旌,放轻放缓了声音,问:“南弦,你……知不知道姑娘家有可能口是心非?”
文旌:??
任遥继续循循善诱:“口是心非的意思就是嘴里说着不想,可心里非常想。嘴上说着想,可心里快膈应死了。”
文旌:……
任遥上前一步,鼻尖几乎要抵到文旌的脸颊上,轻声道:“你当时有没有注意雨蝉的表情?她脸上有没有娇羞?脸色有没有发暗?眼睛有没有神采?”
文旌:……
当年国子监里的佼佼者、科举中过五关斩六将、对无数晦涩难懂的文字典籍都轻易拿下的文大丞相罕见得流露出了茫然的神情。
这种茫然无措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儿,他抛出了一个反击似得问题:“她为什么要口是心非?”
任遥:嗯?
她想要收回前倾的身体,却被文旌眼疾手快地箍腰扣住,他的手抚在那柔软细腻的丝缎上,轻轻摩挲,脸上却一本正经:“她知道我的为人,也知道陛下的为人,她也不是虚荣贪恋的人,心里若是不愿意为什么答应?”
任遥抿起唇角,流露出疑惑的神色。
对啊,依照她对方雨蝉的了解,如果她不愿意,哪怕是九天神仙也别想勉强她做什么。
她行过及笄之礼多年,又是国子监祭酒的独女,正儿八经的书香门第、文官清流出身,这些年登门求亲的人就没停下,可愣是被她逼着方祭酒全都回绝了。
在崇尚宗法的长安城里,可想而知她得有多坚毅才能顶住,这样一个外表柔弱、内心强悍的女人,怎么看都不太可能会委屈求全。
任遥歪着头思索了一阵儿,不十分肯定地心想,难道真得是自己多心了?难道雨蝉就是羞涩?
她一抬头,却见双手环腰搂着她的文旌眉宇微皱,眸光深邃复杂,仿佛有巨大的疑团搁在面前,难以想通。
见任遥仰了头在看他,又忙将疑色敛去,垂眸看向任遥,微微一笑:“陛下答应了我一件事。”
任遥见文旌笑得眉眼弯弯,眼底透出潋滟春意,奇道:“有什么事是你做不成还需要陛下帮你的吗?”
文旌一脸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
任遥如坠云里雾里,想要追问,却被文旌含糊不清地岔了过去。
任遥接连好奇、猜测了好几天,终于有了答案。
韶关战事骤起,北狄步步紧逼,大端节节败退,败绩一天三传,几乎快要把赵煦的龙案都压翻了。
朝会上商议,准备往北疆增兵十万,为了督导战事,要派一名有分量的朝官随行。
赵煦点出了文旌。
总领北疆军务、又十分关心前线战事的文丞相却拒绝了。
他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说自己近日来才定了亲,不方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