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千万不能流露出一点异样,不能让朱厚熜看出什么破绽。如果是在平时,那绝对是不可能的,朱厚熜那双有些狭长的双眼只要盯上了你,就绝对会让你心中的任何想法都无法隐瞒。不过现在,林蓁想,正因为兴王的病了,倒是为他提供了一个喘息的机会,这时候人人都心神不定,就算是他有什么失常的地方,应该也不会有人注意吧。
谁知道接下来几日,王府里的人们陷入了更大的恐慌——林蓁正在自己屋里待着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两个小厮议论起来,说是京城来了人,而且气势汹汹,不知道是来宣读什么旨意的。林蓁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开门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京城的人是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少?”
那小厮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回答:“昨日……昨日早上就到了,骑着高头大马,穿着,穿着那什么飞鱼服,来了一队,领头的手里就拿着圣旨……”
另一人反驳道:“你瞎说什么,圣旨能拿在手里走一路嘛?林公子,我听说啊,来的是穿麒麟服的驸马……”
林蓁听见这话,心里也猛的一沉,这就叫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自己先前光顾着替大毛担心,忘了自己身在兴王府中,宁王是藩王,兴王也是藩王,永乐帝朱棣篡位的时候,当年的宁王可是帮过他的!当时朱棣许诺和宁王共分天下,结果并没有兑现承诺,积累了历代宁王的不满,也是如今宁王反叛的一个原因,而如今呢,宁王反了,皇帝暂时没有准备和宁王正面作战,但他肯定要对就在附近的几个藩王加强防备,以免他们去帮助宁王朱宸濠夺去自己的江山。
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兴王他老人家还躺在床上呢,这时候皇上又派人来了,而且如果像这小厮所说的一样,来的是驸马,那可就是要削藩的前兆啊!
自己不能再躲在屋里了,林蓁严肃的对那两人道:“你们两个听着,皇宫中到底来了什么人,你们千万不要相信别人的闲言碎语,你们也绝不能传播谣言,万一再被我听见,或者被陆大哥听见,你们都要挨一顿板子,知道了吗!”
林蓁几乎从来没有这么声色俱厉的对他们两人说过话,两人一听,都闭上了嘴,半天才道:“是,小的知道了!”
林蓁赶紧整理衣冠,出了院子,往陆炳住的地方走去。兴王府可真大啊,林蓁连走带跑,半天才到了那些侍卫们值班的地方。他往里一看,陆炳手持一柄弯弓,正带着几个孩子练习射箭呢。一见林蓁来了,他们都丢下手中弓箭跑了过来,道:“阿蓁,你这几天上哪儿去了,怎么没见着你人呢?”
林蓁见他们神色如常,心里松了口气,希望小厮的话只是有人捕风捉影,并没有真的发生。他压低声音问陆炳道:“陆大哥,听说朝廷里派人来了……”
陆炳对身边一个孩子使了个眼色,那孩子将院门关了,把弓箭挂好,陆炳对他们道:“确有此事,我爹和陆伯伯,王伯伯他们几个都在后面守着呢。”
林蓁一听,心又提了起来,接着问道:“那……那王爷的病怎么样了?”
陆炳叹了口气,道:“暂时还未见好,其他的,我也不敢妄言。”
这几句话并没有让林蓁感觉更好一点。他皱着眉头琢磨起来,兴王卧病不起,皇上对这些藩王都起了猜忌,这时候,所有的重担都落在了朱厚熜的身上,他能挺过去吗?
陆炳仿佛看出了林蓁的忧虑,对他说道:“阿蓁,你若是担心……这样吧,晚上咱们去袁长史那里瞧瞧,他年纪大了,就算宫里来了人,也不会一天都让他陪着。咱们去问问他,到底事情怎么样了。”
林蓁点了点头,到了傍晚,他和陆炳一起来到了袁宗皋住的地方。袁宗皋这么多年就像王府的管家一样,在王府內有一个单独的两进院子。这会儿他的院内里掌着灯,一家人正用晚膳呢,听说陆炳和林蓁来了,袁宗皋干脆命人给他们添了两双筷子,让他们坐下和自己一起用起晚膳来。
一顿饭结束,下人收拾起了碗碟,袁宗皋看着自己这两个弟子,所想的都是这些天来兴王府接连发生的事,兴献王一生慈爱忠厚,为安陆的百姓做了不少好事,眼下他卧病不起,皇上又派人来到王府里,不知道到底要做些什么,蒋氏虽然很有主意,可她毕竟是王妃,不能直接出面和那些使臣交涉,而世子天天在王爷床前亲自侍奉,都快累的病了,哪里有心思去应对皇上派来的人呢。
他对林蓁和陆炳招招手,道:“你们两个过来。”
林蓁和陆炳走上前去,陆炳低声开口道:“袁长史,这些日子,府里有不少不实的传言,我们也不知道……也不知道能帮上些什么,所以来问问您,若是您觉得有什么我们可以做的,尽管吩咐我们!”
袁长史叹息道:“唉!如今宁王大逆不道,反叛了朝廷,皇上是派人来……来保护各位藩王的安全的!”
袁宗皋看着两个孩子,从他们的眼神里,他知道他们并不相信自己的说法,他拉着他们两个的手,道:“走,咱们进来说话。”
一进袁宗皋的书斋,把门紧紧掩上,袁宗皋方才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