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活活等着北夷人再研制出什么新的诡术吗?
不如趁着他们尚未开动之时,直捣北夷的王庭所在,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裴丰阖上双眸,片刻后蓦地睁开:“集结大军!”
三日后。
残阳如血。
陈遂的车队刚过玉门关,就见一路上淅淅沥沥的全是逃难的人群,他心道,不好,一定是裴丰贪功冒进,和北夷人打了起来。
如此,他再去北夷,岂不是送命的事儿。
“楠之。”陈遂朝后面跟着的马车道:“来,老夫同你说几句话。”
朱楠之依言上前,附耳听陈遂说了几句,脸色激变。
而后,两人迅速吩咐马车掉头,匆匆又往关内去了。
***
宗小茹得知姜琬战死的消息是在又两日后。
方时,她正与陈韵儿等一群京中闺秀在园中对弈,闻言,她木了许久,眼前晃过一片血色,又一片白色,耳边飘来一阵阵永不停息的哭声……
陈遂从边关回来,上奏皇帝,裴丰的大军尽数覆没于塞外,无一幸存,北夷人不日即将南下,以他为首的六部官员请求皇帝迁都避难。
皇帝裴秀听后,一口血没忍住喷了出来,当场晕倒在龙椅之上。
京中人人惶恐,已有大户人家开始雇车,陆陆续续地出城,准备逃亡福建、广东等地。
太子一面带人封锁京城,一面命人整饬京畿的护卫,以图暂时稳定人心。但兵败的消息早已无孔不入,人心一溃千里,但凡能动的,都收拾好了金银细软,只等城门一开便要逃去。
“难不成要我改嫁的那话竟一语成谶?”不知昏过去多久,再次醒来时,宗小茹看见床边站着哭肿眼睛的姜如月。
“宗小姐,老祖宗说宗太傅肯定不能离开京城,不能离开太子,她让我……让我来带你跟我们一起走……”姜母实在是喜欢这女孩子。
宗小茹杏眸眨也不眨,好像没听懂似的:“不可能,绝不可能啊,他不会死……”
姜如月泪如雨下:“宗小姐,我哥他……他真的已经战死了……跟北夷人打的,没有人能活着回来……”
“不。”宗小茹腾地从榻上下来,动作极利索:“秦大哥是不是在你家里?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姜如月哽咽道:“秦大哥还在昏迷中……”
“带我去瞧瞧他。”宗小茹的声音忽然清亮起来,神情也恢复不少。
姜如月搁心里佩服这姑娘,拿过大氅给她披上:“走吧。”
宗小茹反手握着她手:“他不会死的,我不信。”
姜如月闻言再也忍不住了,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失声痛哭:“我哥真的回不来了,陈相亲眼看见战场上全是尸骨……”
宗小茹怔了下:“我会去找他。”
声音铮铮。
姜家大门开着,门把上已系上了白布,门内呜咽声不止,府上空一片哀云。
宗小茹走至门口,发疯了一样扯去白布,掷在地上:“他没死。”
屋中人影一晃,姜母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一把把两个女孩儿搂在怀中:“好孩子,你们快去收拾东西,咱们回苏州。”
宗小茹心痛的几欲昏死过去,她强打着Jing神笑了笑:“老祖宗,他没死,我会把他给你们找回来的。”
下个月就是他们的婚期了,他还没有来娶她,他不能死,绝不能。
“我命苦的孩子啊。”姜母大哭一声,把人搂的更紧:“怎么能再把你搭进去。”
宗小茹掏出手绢给姜母擦了擦眼泪,依旧笑道:“我去见见秦大哥。”
姜母犹自哭个不停,全家只有姜徵还算清醒,咳了声道:“宗姑娘,你跟我来。”
姜琬走时,特地把秦真的事跟姜徵交待了个清楚,所以之后一直是姜徵在照顾秦真。
姜家的后院静悄悄的,宗小茹的绣花鞋碾在积雪上,地上留下一串小巧整齐的脚印,坚强而落寞。
“他一直没醒过来吗?”见到秦真后,她开口问。
姜徵摇摇头:“请了京中最好的名医,还是无济于事。”
宗小茹犹豫片刻:“叔父,我能看看他身上的伤吗?”
姜徵怔了下,动动唇却没说什么,直接把秦真的上衣撩了起来。
此刻,他也顾不得非礼勿视的话了。
宗小茹看完朝他拜了拜,神色自若:“我去找他。”
秦真身上是刀伤,并不是京中传闻的什么可怕的东西,她心里有了底儿……姜琬,他不过是遇到强敌了。
“宗姑娘。”她才出姜府走出去没多远,一个雪枝扔过来,挡住了宗小茹的去路。
宗小茹回身看见一清秀小厮,微愕:“这位小哥儿,你认识我?”
“我叫离年。”离年上前一拱手:“宗姑娘可有办法带我出城?”
说完,他从袖中摸出一把扇子,展开给宗小茹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