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嫂:“……OK,fine.”
伊桑把门打开了:“哥哥,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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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面而来的,是熟悉的家。
其实也有些陌生了,他离家十二年,家里的许多陈设都变了。比如新添置的沙发,比如崭新锃亮的鞋架……许多东西,都是他不曾见过的。
却也有许多老物件没有变。比如那个老旧的柜子,他小时候曾经躲在里面和伊桑玩捉迷藏。比如柜子上装饰的摆件,是他儿时花了几美分从地摊上淘来的。比如墙上的十字画像,他曾经对着它虔诚祈祷过……
这些都没有变。
那些虚妄,突然都在推门的一瞬变得真实起来。
厨房里传来铲勺乒铃乓啷的声音,听到开门的动静,女人头也不回:“伊桑,你回来了!不是说晚上才——”
女人突然愣了,她想起伊桑说,他会和大儿子一起回来。
沈浮白轻轻唤了声:“……Mom.”
女人手忙脚乱地关了火,她正在为儿子准备一顿丰盛的中式晚餐。
她匆匆解下腰上的围裙,洗了洗手,用毛巾擦干,才敢转过身来。
黑发黑眸的华人女性,还可以看出年轻时的美丽。但她真的老了太多,也沧桑了太多了。
琳娜没有发出一声音节,只是飞快跑过来紧紧拥抱住他,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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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久别重逢的母子两个都平静下来,琳娜终于注意到姜珩:“有客人来了,都去客厅坐下吧,我给你们泡杯咖啡。”
伊桑在中国的时候就和母亲发过消息,说了这位嫂子的大概情况,并说了许多好话,所以琳娜对姜珩算得上热情。
概述下来的结果就是,琳娜对姜珩很满意。
之后她就回去继续炒菜了,免得饭菜冷掉。伊桑带着沈浮白参观家里这些年的变化:“还记得四楼的阁楼吗?我们小时候经常上去玩。”
“记得,有一回你从楼上摔下来,哇哇大哭,我怎么哄都没用。然后我说你再哭我就要被妈妈骂了,你立刻就不哭了。”沈浮白想起往事,不觉露出一丝笑。
“还有你的房间。”伊桑把钥匙递给他,“你亲自打开吧。妈妈一直为你留着,经常来打扫。”
“她有时候就坐在你床上看你的相片,一看就是一下午。”
沈浮白接过钥匙,“嗯”了一声。
老旧的房间被打开,如同旧时光里的相片轻飘飘涌出来,尘封的记忆瞬间溢满。
整个家里的陈设都多多少少变过,唯有他的房间,一点儿没变。
他当年走的时候是什么模样,现在就是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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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小小的床,上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玩偶。他们家并不缺钱,沈浮白从来都不缺少物质享受。
熊珩珩曾经就是这些玩偶里的一员。十一岁那年离家,他没有带很多行李,却带走了这只一米八的大熊。
熊珩珩陪他很多年了,从一岁生日的时候,作为生日礼物,被爸爸妈妈送给他。那时候他们还没有离婚,他们还是幸福的一家人。
一米八的玩具熊,几十厘米的婴儿。
一米八的玩具熊,一米二的儿童。
一米八的玩具熊,一米七的少年。
一米八的玩具熊,一米八的青年。
……熊珩珩怎么会没有灵魂呢?
在二十岁以前,熊珩珩没有固定的名字。沈浮白有时候叫它“妈妈”,有时候叫“爸爸”,有时候“嘿!伙计”,有时候“我的兄弟,我的朋友”,或者干脆就叫“大熊”。
大熊,大雄。你说,我也能有一只陪我的叮当猫吗?
直到后来有一天它有了一个固定的名字。
“你叫珩珩吧。我今天看了一场电影,我爱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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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卧室,熟悉的一切。包括那个曾经他把伊桑抱下来的窗台,玻璃已经很脆弱了,可是还没有换。
墙上的贴纸也是,一张都没撕。
伊桑见沈浮白盯着那窗台看,不由道:“我还记得,哥哥当年把我从上面抱下来……”
“你还敢说,那可是三楼,我想起一次就要骂你一次。”沈浮白又看他,“你现在这么高,我抱不动你了。”
伊桑轻笑:“那换我来抱哥哥吧。”
姜珩适时的咳嗽一声:“不需要,他有我。”
沈浮白坐在床上,翻着以前的相册但笑不语。
这些相片大多是伊桑一家三口的全家福,偶尔会有沈浮白的身影。是他的单人照,或者离一家人远远的,那是过去的他。
现在不一样。
他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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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伊桑的生父下班回来了。那是个英俊的美国男人,能够生出伊桑这样的美貌,他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
沈浮白和这位继父的关系说不上差,只是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