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水,都已经尿了三回,屋子里,骚气越来越大。
我这么饿,饿得象有两只手抓住我的胃拧来拧去。
我这么渴,渴得嘴唇起皮,渴得嘴巴发粘,渴得口水都消失不见,渴得嗓子眼冒烟。
我这么痛,不光胳膊疼,屁眼痛,全身上下,从头皮到脚尖,没有一个地方不疼。
这,应该到明天早上了吧?可是,苏行云为什么还不来!他不是说,他不会不管我。
他为什么还不来?我咬着牙,忍着痛,等着他来。
可怎么等,也等不来人。
胳膊越来越疼,越来越重,重得我实在举不起来,就那么吊着吧。
吊着更疼,可我真的没有力气。
我开始害怕,害怕会死在这个地方。
我不想变成一具干尸,还吊在这个地方。
我又开始大喊,希望有人听见,有人进来。
我喊,不停的疯狂的喊,直到我忽然发现,我的声音,哑得快连自己都听不见。
我失望,我绝望。
我又哭了,这么渴,我不知那里来的眼泪。
一边哭,我一边尽力舔着流到嘴边的泪。
我后悔,我失望,我绝望。
我怕我会这么死去,这么痛苦至极的死去。
要有人能来帮帮我该有多好。
把我放下来,让我躺着死去该有多好。
要不然,拿一把刀,一刀一刀把我捅死,我也会感激。
也好过现在这样,这么绝望,慢慢的,一点一点增加痛苦,破灭希望,耗尽力气,却挣扎着不能一下死去。
我开始乞求上帝,乞求佛祖,菩萨,玉帝,任何一个神明,能让我早就死去。
我希望我能晕过去,不再知道任何事情,可偏偏我依然清醒。
清醒到能感知手铐那坚硬的边缘,一点点的切割,挤压,磨擦我细嫩的皮肤,把皮肤一点点磨破,一点点向外渗血,刺痛越来越强,象针越扎越深,从手腕扎到小臂,穿透整条的胳膊,穿向我的深处。
我能感知我身上的每一分痛苦,能感知我完全控制不住尿液的排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几滴尿,从我体内流出,清清脆脆的滴落在地,是的,那声音我听得清清楚楚,真的清脆好听。
我还能感到屁眼也在痛苦中渐渐变大,慢慢松开,只是那里面的东西太粗,说什么也不肯出来。
我不知我为什么还有力气站立,还会一直清醒。
我奇怪我竟有那么强的忍耐力,让自己还没有发疯。
我多希望自己能疯掉,这样也许会忘掉痛苦。
我想苏行云一定不会再来,因为我早已等了他不止一晚。
不止一晚,也许已经过了两晚。
我那么痛苦的等着他,可他却不会再来。
他一定会等我变成一具烂臭的尸体。
然后打开门,扶着他的金边眼镜说,「看,这就是烂货的下场。」
我记得他曾抚摸着我的身子说,「多好的身子啊,你应该好好想想。」
他想让我想什么呢?我被吊着,半死不活的想。
他也许是嫌我骚,嫌我脏,是嫌我不懂事?无论如何,我就要死了,无法再做任何事情。
我就要死了,我想哭,却感到自己做出个笑脸。
算了,哭也没有眼泪,笑也没有声音,是哭是笑,没有任何不同。
我觉得我马上就会死去,因为我的头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重,我已经迷迷煳煳,喘不上气。
可不久我又会清醒过来,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低着个头,吊在那大木头架子上,半睁着眼,咧着嘴,不知是笑是哭。
我一次又一次,迷煳,清醒,清醒,迷煳。
我总算知道,十几岁的女孩子,生命力有多么的顽强。
我他妈的恨死了这狗屁的生命力!不过,不用再去想什么生命力了。
我真的要死了。
我出现了幻视,竟然看见了苏行云。
那家伙笑着对我说,「你好。」
(第十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