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的芦苇不开花 (34)
重点高中在县教育局的旁边,是全县唯一一所省重点高中。
校园很大,漂亮得惊人,有长满草的足球场和一大排连在一起的篮球场,比工人文化宫的球场气势多了,光养鱼的池塘就有五口,池塘上还有七拐八折的亭子,池塘边种着婀娜多姿的垂柳。这是一所很富裕的高中,高考升学率高得惊人,屡屡能考出全市区状元,声名鹊起。难怪父亲非逼我考重点高中。
听班主任说,我的中考成绩进入了全县前十名。这样的成绩,根本无须转学、迁户口什麽的。虽然这只是马後炮。
高一不是很紧张,我经常给小康写信,满县城找最漂亮的信纸,还夹上一些油光闪亮的书签、明信片,卡通画片什麽的。
但我们很少见面,大姐把家搬到县城後,忙得像陀螺,周末,有时我牵着小外甥满大街走,也可以省去大姐不少心。
我基本不回龙溪了。小康忙与升学考试,我不想打扰他。本来寒假,我们可以好好见一面,但一考完期末考试,姐夫就携我上沿海某省的A市走了一圈,回龙溪,小康已回家过年了。过完年,还没等小康回校补课,我又陪二姐夫马德军去了趟省城。
高一那年,是我和小康感情进入冰冻期的一年。我甚至感到小康的音容笑貌渐渐在我脑海模糊起来。这一年,我真正学会了打篮球,成了班上不可多得的学习成绩优秀,运动水平还高的复合性高中生。
小康中考在县城。他们考试的那几天,学校放假,把教室腾出来给他们做考场。我去他们驻住的“海天宾馆”找小康时,小康正在卫生间背对着我用手捂着水洗脸。卫生间有两人,他们几乎同时出来,面对着我。
其中,一个身材欣长,发育很好的男生额上发尖shishi的,他正用毛巾抖着头发,半遮着脸。我在盯着另外一个个子稍矮的男生看,怎麽看怎麽不对劲,仅半年不见,小康成这样了?
纳闷间,那个用毛巾擦脸的男生冲我喊了声:林涛。
我才回过神来,原来他才是小康。
我想我是呆住了,好一个帅气阳刚的小生,被水冲浸过的俊俏面庞一改以往的黝黑,变得光泽红润起来,嫩嫩的胡子在唇边显山露水。
他安详的脸笑了笑,一拳轻轻挥在了我的胸膛:都这麽高了!
你也一样!我反捶着他。
哈哈,我们笑成一团。
我骑着自行车带着小康查看考场,小康真是高了,轻轻一放,双脚就在水泥地摩擦着走。也难怪,他都17岁了,再不长,就出问题了。
起初,我们都有些拘谨,快一年了,我们几乎没见什麽面,偶尔见一次,也是匆匆小聚,殊不知,再次见面,都高了,声音也变了,小康变化尤其大,他简直成了一个成熟青年了。
但,时间间隔再长,彼此变化再大,林涛还是他小康眼里的林涛,小康还是我林涛眼里的小康。我们想对方的心未变,变化的只是他们各自的躯体和外在形象。
很快,我们嘻嘻哈哈开着玩笑。
“喂,小夥子,谈女朋友了吗?”
“谈了哦。”小康歪着脸,“糟了,忘了告诉你。”
“谁呀?”
“张曼玉。”
“哈哈!”
考试前一天晚上,我又去趟了“海天宾馆”,给小康带了一些换洗的衣服,和一些煮好的鶏蛋,牛nai什麽的。考最後一科,我一直在校门口等他。考完,出校门,他一见我就跳上自行车,大喊一声:考完了噢。
问他考得怎麽样,他拽拽地捋了捋头发:重点高中,没问题。
我乐了,捶了他的肩膀一下:考不上我就送你去“俗缘庵”做和尚。
没问题!他又是信心十足地拍了拍胸膛
爲了庆祝即将到来的“重聚岁月”,我特意带小康去XX江大桥桥头的“光辉岁月”像馆照相,一起骑在那匹瘦骨嶙峋的马上,做着各种胜利手势。那是我们第一次合影。照片,我至今还完整无缺保留着,幷就此成爲我生命中最值得回忆的一页。
小康中考结束後,留他在县城呆几天,他说要急着回云泉,家还有农活儿等着他。因我也要期末考试了,就没强留。
在我期末考试期间,爷爷nainai从龙溪赶来县城,说是想我这个孙子,非要过来看我。爷爷nainai虽快70了,但他们身子硬朗,一来县城便主动承揽了买菜做饭差使,把大姐嘴巴都乐歪了,她还正想雇人做家务呢
考完後,想回龙溪,大姐硬是拽着爷爷nainai不让他们走,小外甥更是在nainai怀里直楞楞地哭。没办法,爷爷nainai他们不回去,我也走不了。
一直在县城呆到中考成绩出来,我才得以回龙溪。
我大感意外的是,小康考得不甚理想。能否录取重点高中,就看运气,如後门、夹塞货多,危险。
把情况告诉小康,小康却像早有心理准备,一脸平静地说:“哦,不错哦,我还没想到能考这麽好哩!”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