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不是很在乎的回了我一声。
「你怎麽会穿这样?你不是被当成女儿的吗?」照片里昏黄的灯光把他苍白的脸色突显得更加强烈,虽然影像模糊可皮肤的白却很清楚,一种慑人的白。
「你想听吗?要,我就说。」半卧在床上看着我说。
「你说我听。」
「其实,在我八岁以前并没有穿耳洞,只是头发长了点不能做一般小男孩会做的事情而已。那是因为我的祖父当时还健在,他是个保守古板的英国绅士,他认为英国人就该要有英国人的样子,那或许是一种气质一种荣誉和国家使命感吧,所以当他知道我要被当成女儿的时候非常生气,坚持要独立扶养我,因为他不相信自己的孙子会被一个fortueller所说的话给缚住。在他心中,孙子的蓝图是完美的,他希望照着他的心愿走,继承自己辛苦建立的贸易公司当个地位崇高的商人。於是我的父母在祖父以死相逼之下只好把我送去和他同住,但是他们坚持保留自己的立场所以我的祖父只好答应让我留长头发。」
「所以照片是那个时候拍的?」我猜测。
「嗯。那是我祖父要求我拍的,听说是要拿去给一些政商名流看的。」
「给他们看干嘛?挑女婿哦?」
「Maybe or maybe not.我不是很清楚,反正到最後那张照片也来不及拿出来给人看我祖父就去世了。」他的脸上很平静,沉稳地让我不知道他的心情。
「说说你们祖孙俩的生活吧!好歹你也和你祖父生活了八年不是?」
「是啊!是相处了八年,可真是毕生难忘!整天重复相同的课程,英文、法文、诗文、算数、礼仪、体Cao、马术、华尔滋、学习查看帐本、和一堆不认识的大人共进下午茶……等等这些琐碎的活动,祖父对待一切都十分的严格只要稍有偏差就得接受处罚,我不认为那是一个八岁小男孩所能负荷得了的。」
「所以你都用那张冷冰冰的脸去对待他吗?」我指的是照片上的表情。
「没有,应该说我根本就不需要有表情,因为我从来不敢正眼看我的祖父。可能就是那段时间才会让我变成现在这个冷漠的样子吧!」那或许真的是一段过得很辛苦很不安的童年时光吧!他在说这些事情的时候眼睛都是闭上的,好像很痛苦不愿意也不想去触碰的陈年往事。
「你会冷冰冰吗?我觉得你颇平易近人啊~」他讲的话我不是很赞同。
「我不会吗?可是我怎麽觉得你第一天对我不怎麽友善?」
「其实还好啦,只是你第一天有点跩让我不是很爽就是了。」
「说实话了齁~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其实你第一天看我的那个表情我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他笑了,只不过眼底的落寞依旧存在。
「彼此彼此嘛……」被他这麽一说我反而有点过意不去。
「你刚才看到那些小时候的照片都是我爸妈来看我的时候拍的,唯一这一张是祖父带我去相馆拍的,第一张也是最後一张。其实拍照之前我才因为贪玩爬树被处罚而已,我根本吓得忘了要怎麽笑了,不过一脸正经的表情也不错。後来那天晚上,不知怎麽地我祖父就走了,很安静很肃穆,就像他的一生令人敬重也让人生畏。」他的头低低的用双手把眼蒙住,安静了下来。
过了几秒,他才又开口。
「我一直觉得祖父的死是我害的,一定是我太贪玩不听话上帝才会把祖父接走的。如果那天我不要贪玩爬树就好了,如果那天我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一定乖乖地不捣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没有和我的祖父拥有过祖孙之间的情谊一直是我内心的愧疚。就这样,我说完了,很无聊的故事吧?」这时,他已经整顿好自己的情绪抬起头来看我。
「所以,你才会把照片带在身边?」
「也许这样我就会常常想起他吧!」他点头。
两个人就没有再说话,因为我不知道该说点什麽安慰他。然後,也不知道我是中邪了还是某条神经断掉,我竟然对他说了一句我作梦也想不出来的话。
「你放心啦!在你来当交换学生这段期间,我一定会帮你弥补这个遗憾的,虽然我不是你阿公不过我们可以用不同的方法来治癒这个伤口嘛!」我非常认真的抓着他的肩膀说道。
听完我说的话,他先是用一种疑惑不解的神情看我,然後轻轻地笑了。笑得让我很尴尬,我怎麽会说出这种话啊?真是超丢脸的我。
「笑什麽啦!去夜市啦!」一定是房间太闷脑袋短路才会这样的。我用跑百米的速度冲出房门去牵我的脚踏车。
◎◎◎◎◎
在炎热的夜里骑着脚踏车果然是件累人的事,到了夜市时已经满身大汗。
「好热好热,先吃冰好不?」我简直就要蒸发了,再不补充水分恐怕我就要虚脱了。
「嗯,好啊!反正我现在也很渴。」他就和我一同走向那摊虽然不知道好不好吃却离我们最近的冰舖了。
我叫了一个布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