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知道自己不是那名骑士的对手,而自己也没有任何搏命的理由。所以毫?疑问的,他选择了另一条路:抵达金斧旁边,然后直接“开门”,故技重施,再次逃到地下水道,这至少可以为之后的撤离争取时间。加上自从夏侯进入红钩旅店后系统就一直保持沉默,没有后续的指示,所以夏侯所能做的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他此生从未感觉过时间如此缓慢。
他觉得自己大约花费了三十年才踏出了第一步,当汗水从他的发梢滑至脸颊时,他发现自己已经用手触摸到了金斧渐渐冷的胸膛。他的心脏在尖啸,他能感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从自己的指缝间溜走,而自己正在费力地将它们抓回,好像在水中捧起一摊墨水。
“为什么兽族总是喜欢自寻死路?”
隔头盔的冰冷声音传入了他的耳畔。
夏侯知道时间来不及了,死亡的预感已经爬上了他的脊背,他后颈的鬃毛根根耸立。他来得及做的只有将背上的狼人扔到一旁可能安全的地方。
——叮——!!
一柄纯白的长矛空勾勒,Jing准地直接扎透了夏侯的腹腔,将他固定在了原地。空气的进入弥合了躯体内外的压差,夏侯发不出半点呻yin。红色的血汩汩地淌出,污染了纯白的矛柄,在地面上蓄积成小潭。
——叮——!
夏侯看不到这次出现在自己后颈上方的东西是什么,但是锋锐的气息让他对于答案不报多少期待,更何,他马上就就要死了。
死。
一个多么虚幻的词。他曾设想过自己死于东区的一场突然爆发的枪战,死于住宅中意外发生的火,或是什么难以预料的飞来横祸。但真当一切都循规蹈矩的发生的时候,他还是感到……
感到绝望?感到愤怒?还是感到疲惫?
对谁?对失算的劳德吗?对自讨苦吃的自己吗?还是对计划了一切的系统?
为什么要在死前问自己这么多的问题?
该死,这不也是一个问题吗?
……。
Cao。
我不想死。
可是比后颈上的锋锐先一步带来意的是雨滴,黑色?光的雨滴。它们悄然而至,倾盆而下,骤然吞噬了所有的日光,仿佛将时间打至黄昏。
诺伍德中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起了头,他们的视线在空中?声的碰撞,交织惊慌与茫然。各种声音借雨水激起的浮尘起起伏伏。
“圣灵在上,这是怎么回事?”
“阿,快回去找你父亲,我必须把这些东西带回家!”
“……是那些异族,是那些异族搞得鬼!”
“……”
在一座山峰之上之上,层环绕的灰白色石质建筑中央,一块纯白的巨岩拔地而起,在阳光下笼罩一层奇异辉光。而在巨岩的最高处,数根粗大立柱静默矗立,拱卫一座仿佛神话的恢宏教堂。纯白的墙面支撑起赤红的立面与尖塔,向上延伸似要挑破天空。
这里是中央教廷枢机总殿。一名衣华丽,头戴繁复高冠的人,有些慌张地站立在一个形似地球仪的装置面前。地球仪的表面已经破损,显露出大块的gui裂。一个人倒在他的脚下,双目血流如注,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圣灵啊,为什么您没有回应?”
“……”
诺伍德的雨还在继续。与雨滴一同下落的,还有一首语调悠长的诗歌。
“莫问是在纳霞堡或在巴比lun,
莫问杯中的是苦汁或是芳醇!”
科西嘉-道顿身为战士的知觉正在预警,他需要赶快解眼前的兽族,然后去最近的教堂报道。虽然不知缘由,但根据眼下的状,教廷最需要的显然是律法骑士,越多越好。
但他的手腕僵在了半空,?法在移动半分。纯白的矛与剑在雨水中像纸片般可笑地融化。他的视线开始从边缘变得模糊,视野中的黑色正在慢慢扩大,交织成一个黑色的,高大的怪影,如同枝桠的长角在它的脑后蜿蜒生长。
“生命的酒浆滴滴地浸漏不已,
生命的绿地飘堕不停!”
疲倦渐渐爬上了骑士的脊背,浸透了他的血ye。伴随心脏的鼓动,他快步走向暮年。与之相对的,仰倒在地的夏侯看自己腹部的伤口在一丝丝地消除,让他想起了儿时的自己用橡皮轻轻擦去纸上的图画。失去的血ye似乎已经得到了未知的弥补。
“所有的哀凄,所有的不忿,都将搁浅于岁月!
都如同那泪滴消逝在雨!”
(all those moments will be lost in time like tears in the rain.)
劳德斯毕克-卢登达雷的身影走出了骑士的视野,迈入了现实,出现在了庭院中。他十分恭敬地、考究地对在场的所有人单手按胸,鞠躬行。此后,骑士的身体瞬间崩溃,碎裂成了一地朽木。黑色的雨云微微消散,撒下了一缕阳光,照入了这片只能用凄惨来形容的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