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铺开了新的一张纸。
美人有千千万万种,画皮妖只要有笔有纸,便能模仿着换出千千万万种面容姿态来。
她提笔落墨,不多时,又换了四五张各具风情的美人脸,每张脸都对应着一个花名。
沈知弦笑yinyin依旧,慢悠悠地啜着酒,晏瑾干脆已经不看她了,专心替沈知弦斟酒。沈知弦酒盏一空,晏瑾便又替他斟上一杯。
画皮妖:“……”
岁公子白长了一副好容貌,却揣着一颗石头心,她是多年前就知道的,可万万没想到,他徒弟和他也是一个德行。
好生没趣,不愧是一脉相承的师徒。
她蹙着眉,沉yin了片刻,再次提笔。
这回是一袭绯衣的红妆美人儿,桃花眼里潋滟秋波,盛满着妩媚,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风情。
绯衣美人儿抚了抚自己的脸,确认换妥当了,勾唇轻笑着望过来,叫人见了便要目不转睛。
她的声音像是裹了蜜糖,蜜糖里又藏着毒药,听得人不自觉就要融在她的软媚之中,为她神魂颠倒,就算是死也在所不惜。
她拿一双桃花眼觑着晏瑾,诱惑道:“晏公子好生没趣,我这副面容虽算不得天下第一,但也算得上绝色了,晏公子就这般冷心冷肺,望也不肯望我一眼么?”
这般不解风情的人,画皮妖这么多年来也只见过两人,晏瑾是第二位,他的前一位便是少年岁见。
画皮妖琢磨了一会,觉得或许是晏瑾还不懂风月尚未开窍的缘故,若是晏瑾开了窍,懂了其中快乐,也许……
她莲步微动,提着裙摆走过来,往晏瑾身旁凑:“我这画舫虽不如对面热闹,但也算是个风月之地,有些东西还是挺有意思的,晏公子可要看一看试一试?”
她手腕儿一翻,一叠薄册子便凭空出现在她手上,再一晃,薄册子翻开了一页,那上头绘着的东西散作光芒点点,浮于半空,渐渐幻作会动的图像,隐约还有微妙的声音传来。
晏瑾终于有些反应了,他略带些疑惑地看向那些图像,然而刚看清那些个小人的模样,沈知弦便一杯清酒泼过去,将那些画面都尽数泼散了。
“……莫要带坏我徒弟。阿瑾,不要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画皮妖“咦”了一声:“岁公子当年看得可不少呢,怎么现在就……”
“我……”沈知弦刚张了张口,晏瑾便偏头看他,眼眸澄澈。
沈知弦的否认便如行云流水般脱口而出:“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画皮妖掩唇轻笑,眸光流转,像是拽住了沈知弦的小辫子,沈知弦越在意,她就越是用这些话来逗趣晏瑾。
她久经风月,一双眼看过世人百态,沈知弦和晏瑾两人修为再高又如何,在这等风月之事上,他们两人就是一张白纸,纯白无瑕,叫画皮妖一眼就能看透。
画皮妖一直往晏瑾身边凑,沈知弦看着她那波涛汹涌就皱眉,抬手护着晏瑾不让画皮妖碰,三番几次后,他终于受不了了,顺手解下晏瑾的长剑往案几上一拍,冷声道:“你若是再孟浪,我便要拔剑了。”
绯衣美人儿视线在那长剑上停了片刻,不动声色地退后了几步,优雅地坐回她原本的位置上。
识时务者为好妖,她只是个柔弱的画皮妖,除了这改容换貌的本事强些,论战斗力……她还是离这些动不动就威胁要拔剑的暴躁剑修远一些罢。
沈知弦见她终于坐远了,暗中松了口气,松开方才不自觉拽着晏瑾袖子的手,也略略坐直了些:“这儿虽也算繁华,但到底比不上当年那地儿,你怎得跑这儿来了?”
画皮妖笑道:“妖老了,热闹不起来了,找个小地方养养老……也省得招惹些不该招惹的东西。”
沈知弦心头一动,这不该招惹的东西肯定不是指普通人类,画皮妖虽然在妖怪中是战斗力偏弱小的妖族,但到底也没柔弱到连个把人类都没法子解决的地步。
他状若随意地问了一句,画皮妖也没隐瞒:“那时你离开后不久,便有不死城的使者来劝我离开,让我入不死城……”
她的笑容有些淡了,隐约带着点嘲讽的意味:“不死城是个什么地方,我才不要进去……”
——不死城。
沈知弦和晏瑾的视线倏地盯了过去,将她望了一怔:“怎么了?”
沈知弦正要说什么,外面忽然一阵sao动,夹带着玉壶瓷杯被摔碎的声音,隐约还有争吵之音。
画皮妖眉头微微蹙起,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起身道了声“失礼”,便推门而出。
甫一推开门,吵闹声便越发清晰,沈知弦和晏瑾对望一眼,也跟着出去了。
不知是哪位公子爷的正房夫人,带着两位婢女并四位仆人,上画舫找浪迹花丛不肯归家的浪子来了。
姿容端庄的贵夫人双手优雅地交叠在身前,平静地直视着面前神情狼狈的男人:“夫君在此流连数日,可该回家了?”
“你又来闹什么!”被她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