鳄吃蝴蝶吗?”
“贺前,不去了,”陈烬轻声打断了他,“真的不去了。”
他抬起头来,眨着无光的双目,黯淡憔悴地看着贺前说:“贺前,我祝福你长命百岁,福安常伴。你会有一个更正确更美好的人生,会加倍幸福与健康。”
他摇摇头:“以后真的要聪明一点,不要再遇到像我一样不守信用,不正经的人了。”
说完,陈烬对他最后一次笑了笑。
“贺前,我祝福你,永永远远,千遍万遍。”
随后,他推开门下车,迈着步子往他家的方向走去。
在陈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后,贺前驾车离开了。
他从小区里出来,平静地驾驶在这条他曾经很是陌生,到后来每一段斑马线,每一棵树的位置都牢牢记在脑里的街道。一路上,脸上的神情和外面的行人并没有过多的差别。
最后,在穿过两个红绿灯后,他缓缓地将车靠边停下,在经过一段不算长的无知觉走神后,把脸埋进了方向盘里,陷入经久漫长的沉默当中。
陈烬进门的时候,章之微正站在玄关等他。
他像初来乍到似的木木站在门边,不知道自己先换鞋还是先放钥匙好。
章之微徐徐走到他面前,拿走他抓在手里的钥匙,放在玄关的柜台上,转过身来,用手擦去他前额的冷汗,捧住他的脸,抚揉着他的两颊轻声讲:“没事的陈烬,会好起来的。”
陈烬再也忍不住了,抱住她哭了起来。
章之微轻轻拍打着他的背,耐心地安慰他:“没事的,相信妈妈,一切都会好的。”
陈烬紧紧抱着她,靠在她肩上失声地哽咽着,连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许久,在陈烬的抽搐渐渐平复下来时,章之微称心地拍拍他的头,挨着他的耳朵说:“好孩子,妈妈爱你。”
***
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陈烬就起床了。
他快速地漱口洗脸,为了不吵醒章之微,打开门时刻意放轻了动作。
他抵达机场的时候,里面的值机柜员才刚刚出来。
他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把自己混在人群里面,没过一会儿就看见从外面推着一个大行李箱走进来的贺前。
他周身上下都裹挟着外面风霾的灰沉Yin冷,人看上去没什么Jing神,黑眼圈也有些重,不知是没睡好还是起得太早。
陈烬猜是前者,贺前从来就不是那种因为起早就会Jing神不佳的人。
陈烬在贺前经过时,抬手把帽檐往下压。
在办完行李托运之后,贺前没有直接出境通关,而是走到了等待区,在座位上坐了下来。
陈烬就坐在一个离他较远的很不显眼的角落里。
看着贺前第一次不够军正的肩角,陈烬无力地垂了垂眼。
贺前真是全世界最不会学乖的人,到了这时居然还在等自己。
时间是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贺前真的不该把它浪费在他身上。
大概过了半个钟,陈烬看见值机屏幕上切换到了航班停止值机的页面。
他抬手看了看表,还有十分钟就要登机了,贺前再不进去可能就赶不及了。
可贺前还是一副静止不动的样子。
陈烬用指关节抵住唇,无比煎熬地望着贺前的背影。
终于,漫长的十分钟过去后,贺前扶着双膝站了起来,径直朝出境口走去。
在贺前从自己眼里彻底不见的那个瞬间,陈烬把帽檐往下扣,彻底遮住了他的脸。
直到确认航班已正常起飞,陈烬才拖着两条腿从机场里走了出来。
他没有知觉地走在路上,途中上了一台计程车,司机问他去哪里,他随口报了一个地址。
等到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站在了贺前的公寓门前。
贺前家的钥匙他已经还了,他来了也没有意义。
他知道自己应该离开,可就在突然间,他一下子觉得自己疲惫到不行了,连路也走不动了,沿着门滑了下来,脱力地瘫坐在地上。
他单手拄着额角,目光呆滞地看着头顶白墙壁上一团已经黑到发霉的污渍。
雪白中的一滴黑,扎眼得不行。
他记得贺前告诉过他,他进门出门绝不能抬眼看这一块,一看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难以容忍。
这是贺前说过语气最重的一个词了。
陈烬想,他在贺前心里,要排在难以容忍的污渍前面了。
一次次的耐心与包容被消磨殆尽,一次次的期待与希冀被辜负,一次次的落空,一次次的失望,他简直比发霉发黑的污渍还要面目全非。
陈烬坐久了,蓦然觉得有些冷,不自觉把手往外套里面藏,却隔着外套内衬摸到了件边角硌人的东西。
他有些迷茫地拉开了内衬的口袋链,从里面抽出了一张对折起来的明信片。
这件外套是他昨天回贺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