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又把头转了回去,望着对面的森林,自言自语道:“怎么去了这么久,我都把苹果给吃完了。”
贺前在他身边坐下来时,陈烬很自然地把一只手穿到了他的背后,搂紧了他的腰,而贺前则用手圈住了他的肩膀。
“贺前,你审美不怎么样啊,”陈烬看着远方,目不转睛地说,“这里的景致这么好,你居然没有发现。”
贺前吻了吻他的发际,靠着他的脑袋回答:“是啊,我以前居然没有发现。”
前面两条公路以外的地方是一个植物园,因为地段不怎么样,所以客流量颇为惨淡,但这里的常绿植被却是保护得很好。从贺前的公寓居高往下看,正好将植物园半山高的混交林带尽收眼底。
此时已经没了阳光,天边云层厚得仿佛随时会坠落下来;黑色电线成了素描绘本上重重的几笔。外头有些风,吹得树林无声地摆,远处城际线时隐时现,偶尔能看见一两块光秃贫瘠的巨大山石。从落地窗里往外看,很像在看一部末日来临之前,废土感十足的哑剧。
陈烬靠在贺前怀里,指了指一边树干端直,冠窄叶宽的乔木,开口道:“我喜欢那种树,长长瘦瘦的,跟我一样。”
贺前笑了笑,搂着他说:“那是泓森槐。”
“噢?”陈烬语调上扬,“你认识?”
贺前嘴角上翘,继续跟他介绍:“左边种的那一片应该是冷杉,往右是松树,直干蓝桉……”
陈烬拉了一下他的手,笑着问:“你是不是平时太闲了,没事做顺便兼职林工去了?”
贺前捏捏他的脸,回答道:“我父亲是一位植物学家,从小受他的熏染,多少懂一些。”
陈烬贴着他的脸摩挲:“怪不得你这么喜欢绿色。”
贺前在他耳边轻轻地说:“绿色是治愈,是茁壮生长的颜色。”
“你呢?”他问陈烬,“你喜欢什么颜色?”
陈烬“嗯”了一阵,开口道:“不知道,好像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说完,他又嬉皮笑脸地跟贺前讲:“先暂时跟你喜欢绿色吧。”
贺前被他逗笑了,问道:“这么随意的吗?”
“还能多认真,”他抬手捏贺前的下巴,揶揄道,“只有你做什么事情都这么认真。”
他捏贺前的手刚好是受伤的那只,贺前把它拿了下来,仔细观察了一会食指后,问他:“还痛吗?”
陈烬摇摇头:“不痛。”
贺前像是不大相信:“真的不痛?”
陈烬重复了一遍:“不痛啊。”
闻言,贺前稍微垂下头去,错开了陈烬的视线,声音有些低地说:“我以为你会很痛……”
他边说边把脸转过去:“所以我特意帮你去买了止痛药……”
陈烬听了有些难以理解,微微把身子转向贺前,刚要开口说小小的割伤何必要跑去买止痛药时,贺前回过身来,将一大束包得很漂亮的细叶枝递到了他面前。
陈烬颇为意外:“给我的?”
贺前朝他点点头,眼神里有些期待。
陈烬把花接过来时,闻到了一阵舒心宽慰的药感香气,是从他捧着的那些灰绿色细叶上传来的。
陈烬摸了摸那些色彩饱和度低,气质中性的蜡质薄叶,再看看那几朵冷淡微绕的零星白花,有些不解地看着贺前。
“怎么突然送这个给我?”
“这是细叶尤加利,”贺前重新揽住他的肩,淡淡道,“是我送给你的止痛药。”
陈烬抬眼看他:“嗯?”
贺前用手指捻着那细薄的叶子,跟陈烬解释:“在古文明时代,当人们受伤出血了的时候,他们就会将尤加利的叶子捣烂,然后敷在伤口,不仅可以减轻疼痛感,还可以加速伤口愈合。”
他的大手抚摸着陈烬的头发,贴着他的额角说:“我希望,它能带给你治愈,可以缓解你的疼痛。”
陈烬靠着他,把尤加利抱在怀里,没有回答,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贺前开口:“我开车经过花店,一看到它,就想到了你。”
陈烬出声了:“因为止痛药?”
“还有一个原因。”贺前告诉他。
“什么?”
陈烬靠在贺前肩上,定定地看着很远的天边漂浮着的蓝色雾霾,听见贺前的声音从耳朵上方传来,既平稳且可靠。
“以后再跟你说。”
***
吃过午饭,贺前收拾完东西,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在屋内掷地有声的落寞中,听见了极其细微的啜泣声。
他轻步走到落地窗前,看见陈烬抱着膝盖蜷在沙发上,泪水从他曲折的手臂,顺着皮肤纹理,滴落在灰色沙发上,好像Yin天里给人错觉的雨滴。
贺前坐下,把陈烬抱入他怀里,让他整个人倚在自己身上,手掌覆在他头顶,安慰道:“抱歉,厨艺不佳,让你哭成这个样子。”
陈烬缩在他怀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