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的脆弱,也是这样的无助。
袁烁已经记不得了,童年是什么样,父母是什么样。
他只知道,自他有记忆起,家中总是烟雾缭绕,桌子上杂乱地堆着细细的针管,他的家里经常来往许多不认识的人,那
些人将他家中的东西一样又一样搬走,最后甚至连床都没有,每一天他只能将外衣脱下来睡在上面,每一次在同学吃饭
时他就拼命地喝学校免费的水。
那时候,袁烁每一天都在外面转到天黑才会回去,直到那一天,他到家时,却发现父母在等他。
一瞬间,那个念叨憎恨父母念叨了好多年的小孩,心一下子就化了,妈妈给他买了新衣服,又对他笑,天真的袁烁问:
“爸爸妈妈,以后我们一直过这样正常的生活好吗?”
妈妈也笑着说:“好,以后妈妈一定对你好。”
接着袁烁就被他的妈妈带着,去了一个装修的金碧辉煌的KTV。实话说,现在袁烁对当年发生的事情他已经没有任何感觉
了,他回忆着那些事就好像是在看别人的故事。
他只记得他的妈妈将他领进了一个包房中,那里面坐了几个大肚子秃了顶的中年男人,那人一看到他就笑眯眯地对他招
手,轻轻揉搓着他的小手,第一次,袁烁怕了,他惊恐地回头看妈妈,但是妈妈却正站在门前数着手里几张干巴巴的票
子。
六十块,袁烁记得很清楚,那时她的手中攥着六十块。
那时的袁烁也不知道怎么了,大概是绝望在最后的关头转化成了愤怒,他一口咬在了男人的手上,迅速从几个人的空档
钻过去,直接冲出了包房的门,紧接着,就撞在了李牧非的身上。
他也是被家里领过来的吗?袁烁想。
不,不是。
那个看上去比他小个一两岁的孩子穿得十分Jing致,像个洋娃娃一般,他看到袁烁的时候先是愣了下,接着又看向了从包
房中追出来的人。小李牧非像小鹿般的眼睛转了转,回身对牵着他手的男人说:“老师,你收他做学生吧。”
“我一辈子只能收两个学生,你就这么帮我决定了?”男人道。
小李牧非继续笑着撒娇:“老师,收了他吧。”
男人大约是真的宠爱他的这个学生,打量了袁烁两下,无奈地点了点头,接着这男人走到了袁烁身后,与他的母亲以及
那几个人交谈了起来,那些人似乎对男人很是尊敬,没一会就连连点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时小李牧非上来伸出手:“以后你是我师弟了,你可以和我们住在一起。”
“我……我不要做师弟。”袁烁红着脸说:“我比你大,我要做师兄。”
李牧非笑了笑,说:“好的,师兄。”
那时袁烁抬头看向李牧非,他的眼睛那么亮,若说是天边繁星太过直白,若说是夜里烛光又太过朦胧,那双眼就像晨曦
中的露珠一般,晶莹剔透不惹尘埃。
大概他之前所有的不快乐,都是为了这一刻吧。那时候的袁烁这样想。
回忆完那些事,袁烁手里这根烟也抽的差不多了,他跟韩沛在急诊室外面守着直到那灯亮了,李牧非被安全推了出来,
两人才终于松了口气。
“谢谢你……师叔……”韩沛说。
第一次被韩沛叫师叔,袁烁还有点不适应,他靠在韩沛身边,对韩沛道:“你离开他吧。”
“这一次我在,我能及时赶过来,但是很多时候我是不在的。”袁烁说。
“老师来说对我很重要。”韩沛还是垂着头说。
“我也一样。”袁烁道,他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张支票,签上了名字递给韩沛:“拿着这个,你不会再变成小乞丐。
”
但韩沛连看都没有看一眼那张支票,他摇了摇头:“我不是为了这个……”
“不论是为了什么。”袁烁说着将支票塞到了韩沛兜里:“他要是真的对你来说那么重要,你就应该果断点。”
而此时的韩沛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一般,他用了许久才说:“我想再跟老师说两句话。”接着他又有些着急地补充道
:“我不会离他太近,我只想……再看一眼老师……”
韩沛说完就被袁烁瞪了一眼,可那眼神实在坚定,袁烁没有办法,冷冷地道:“天亮之前离开,并且永远不要再来找他
。”
韩沛点了点头,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之中除了他们两个之外没有其他人在。李牧非的全身已经被包裹上了纱布,他安静地躺在那里,只有仪器时而不时
“滴”地响起一声。
韩沛搬了一个凳子,坐在李牧非的床前,他不敢离着太近,只能远远地看着他。
“我是哪一天来到老师家里的呢?”韩沛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