裤子沾染着血水脏物,走到床头柜格取出几瓶药粉连同热水,端到床边。
“那死老头儿就他娘的爱用些下作手段折磨人,活该不行!Cao!叫他那玩儿烂掉最好……”
“知道了,知道了,别骂了,省点力气。”
春桃倒了碗水,和着药粉递到人嘴边,喂他喝下。
“我给你清清伤口吧,用点药,或许明天就能下床。来,转过去,我看看。”
少年咧牙的翻过身,脱下裤子,撅着屁股,好让人帮他上药。菊xue本就不用作欢好,就算是从小在楼里调教过身子,也没办法完全避免在床事上不受伤。特别是男风馆内的小倌儿更难免受点折磨,人客花了钱买了下来的人,更是爱怎么玩着便怎样玩。而更多客人,就是喜欢让人受伤痛苦才能尽兴。玩残了,玩死了,花点钱两将人买下来赎出去,然后随便丢到山林路边等死的不计其数。毕竟,他们的命比蚁还贱。
春桃看着那严重撕裂的伤口,都是干固成块的血迹和着肠ye等脏物。他叹了口气,摇着头,心痛少年都不知已被折磨了多长时间。
“赚钱是这样赚着的吗?都不忌着身子,命还要不要了!”拿起沾shi了热水的粗布,轻抹着伤口,,痛得少年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
“嘶!好桃儿,轻点,轻点……”少年倒抽了口气,才慢慢缓过来,双手死死拽着床上的头枕,紧闭的眼睛渗出泪来。
春桃用手指挖出一团深绿色的膏药,缓缓探入少年xue内。少年轻yin了一声,刚火烧般的痛楚随着药效减了几分,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好了,你先歇会儿,我去整理一下。”
少年服过药,流了不少血,神智已开始有点不清,只含糊地回了话,便陷入了昏睡。
替少年擦过身,盖好棉被,春桃自己已累得很,呆坐在床边,盯着那盏只剩豆大微光的油灯,思索许久。
日后,会有人愿意替我上药吗?他不禁失笑,小倌受伤,都是家常便饭,有什么出奇的,只希望同屋的有天见到自己受伤,能给一口热水喝就好了……
一下灯芯爆裂的声响划破了半夜的寂静。春桃回过神来,关上了窗。如此一来,己折腾了大半个晚上,春桃懒得再烧水洗身,只到后院井里打桶凉水,洗去脸上的脂粉,散了一头及腰长发,脱了外袍,便爬上床要睡觉。
“桃儿。”
“嗯?”
“你又不像我们是被卖到楼里的,又不是贪那几个钱,为何还要待在这鬼地方呢?”
春桃垂着眼,轻叹了口气,嘴角一抹微笑,象是嘲讽般。出楼?
“我从记事就在这楼里,你倒说说我到底能到那去呢?”
少年不语,他亦知道,谁要是离开了楼,大多没好收场。难于这世间没有一处能容得下他们。一个小倌就算出得了楼从良籍,复得自由。但长年在倌馆被折磨的身心,能好好过得几年的也没几个。楼里的小倌能活过二十五岁算不出几人。活得下来还没癈掉,多被楼请来当调教师傅,年岁再大些就要退下来沦为奴仆。不能干活时,靠着以前教过的年轻小倌给口饭吃,死后有人为自己裹尸立个坟,算是得善终。贫病交加,孤独终老,死后被丢到乱葬岗,尸首被野兽啃食,更是多数人的命运。
“你不是有个李扬哥哥来着?要是人不错,跟了他总比在楼里等死好。”
“我除了卖笑,什么都不会,他日子过得够难了,我还跟上去扯他后腿么?”
“放狗屁!你这些年赚得少吗?攒来的银两省点花,撑着过五、六年还成问题?”
春桃张了张口,那句话未说得出来,眼泪便俏然滑过脸颊,顺流到枕头上。
“冬青,男子与男子间,又有多少对能长久呢?他...终究是要娶妻生子的。”拭去了眼泪,吸了吸鼻子,道:“我喜欢他,自然望他比谁都过得好。要是他搭上了我这种不清不白的人,怕是连累了他。”
天色开结泛起蓝白,后院处零零碎碎的人声,打水声,代表着未有接客的小倌小厮们要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这屋子里共住了四个人,除了春桃,冬青,还有另外夏槐及秋棠。
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少年扯过了被子往身上盖好,背对了人,冷冷地道:“春桃,我以前一直受你恩惠,是不会害你的。就听我一句吧,尽早离开这鬼地方。你模样好,早就有几位爷想要了你,只是被妈妈推过去。保得了一时,难保一生,妈妈不年轻了,你自己想清楚吧。”
春桃侧过身,擦干了眼泪,叹道:“走一步算一步吧......”心中五味陈杂,这一夜必定彻夜难眠。
横祸
李扬提着食盒,走到一座破庙。庙里或坐着或躺下好几个人,都是一身褴褛的中年男人。庙中央架起了一处柴火,烧上了一锅热水,腾起缕缕白烟。十月的夜风从没有糊纸的窗户吹进来,还好没下雨,不然又得找地方睡觉。
李扬径自走到火堆旁,添了枯枝,随手捡起了地上一只缺了口的碗,冲了冲,舀了热水,捧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