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整封信,他怔怔地坐在屋中许久,接着将信纸一角靠近蜡烛,看着信纸变成黑灰。
唐慎立刻换上常服,来到尚书府。
王溱竟然还未归来。
待到戌时一刻,王溱才从外头回来。管家告诉他唐慎来了,他微微惊讶,笑着走进花厅,问道:“怎的突然来了,不是说近日工部事务众多,暂时不来了?用过晚饭了吗?”
管家在一旁道:“公子一个时辰前便到了。”
王溱皱眉道:“那便是未曾用饭了。你是如何侍候的,为何不上菜?”
管家:“小的知错。”
王溱:“加一道西湖醋鱼、素丸子。”都是唐慎喜欢吃的。
王溱拉着唐慎的手,两人一同坐在桌旁。
唐慎望着他,心中千回百转。他不知道王溱到底知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如果知道,他会做一番说辞。如果不知道,他又会做另一番说辞。
唐慎思虑片刻,开口道:“师兄去哪儿了,现在才回来。”
王溱看了他一眼,为他沏茶:“从叔祖府上回来。工部如今忙得如何了?”
唐慎语气轻松:“笼箱已经做好了,明日便可承到圣前。师兄倒是也会一道看到。”
很快,一桌饭菜都上齐了。
王溱给唐慎夹了一筷鱼rou:“几日不见,小师弟清瘦许多。”
唐慎吃了鱼rou,他单手撑着下颚,也不再吃饭,就这么等着王溱给他夹菜。王溱起初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等他夹了几次后,他搁了筷子,转首看向唐慎。他目光含笑,清润疏朗的面容在烛光中显得更为雍容柔和。
“等着我给你夹菜?”
唐慎理直气壮:“来者为客,照顾客人,不理所应当?”
王溱笑了:“当,非常当。”他转首对管家吩咐道,“唐公子是客,如今唐公子不愿动筷,定然是厨房的菜做得不够好。今日是何人做菜,辞了便是。右相府上的厨子是宫中御厨出身,你去将他请来,再为唐公子做一桌菜。”
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还没开口,就听唐慎说道:“让你为我夹两筷菜,你都不乐意?”
王溱:“为娘子……咳咳,为夫君夹菜,子丰乐在其中。为客人夹菜,我王子丰可做不来。”
唐慎收回冰冷的视线,他道:“那继续夹着吧。”
王溱温柔道:“嗯,夹一生也不无不可。”
唐慎随口道:“相见都难,哪来的一生。”
王溱骤然变了脸色,他默了半晌,认真道:“我许你我的一生。”
唐慎心知说错话,他的情商大多是被王子丰、赵辅给磨砺出来的,但肯定不如这二人,所以无心说错话的事偶尔也会有。尤其是对王溱,因为太过放松,更容易出错。
唐慎拉住王溱的袖子:“师兄别生气。”
王溱淡定地吃了口菜:“不生气,只是伤心,心口旧疾又犯了。”
唐慎:“……”
说的好像我天天气你似的!
唐慎心一横,干脆不要脸了,他将下巴搁在王溱的肩上,在他耳边轻声说:“你老伤心,我也心疼的好么。不气了,大不了随你怎样好了。”
王溱目光一闪,表面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模样。他随意道:“下次莫要说这种话了,小师弟与我的一生往后还漫长着呢,你怎知以后都是相见难?”
唐慎闻言,却面色一变。过了片刻,他没有回应,但他反应极快,道:“好好好,我以后说话前都三思而后行。”
王溱却惊异了一瞬,察觉出唐慎那一小会儿的震惊。
两人对视片刻,王溱道:“你知道了?”
唐慎:“……”
王溱:“你与苏温允的关系何时那么好了?”
唐慎惊讶道:“苏温允?此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那是谁告诉你的?”
唐慎自知瞒不过王溱,便老实相告:“是李景德派人来与我说的。李景德说,此次谋辽一事,虽说我早已不任银引司右副御史,卸了这些差事。但他知我付出众多,险些丢了一条命,所以他觉得欠我一个恩情。”
王溱自嘲道:“苏温允写信给叔祖,李景德写信与你。怎的就没人写信给我这个当事人?原来我王子丰在朝中的人缘竟差到这般地步。”
唐慎无语道:“说正事呢。唉,师兄打算如何?那孙尚德的死,是你做的?”
王溱正气凛然道:“我在小师弟心中,就是这等jian臣模样?”
唐慎用力地点点头:“是。”
王溱笑着拥他入怀:“这世上只有你,骂了我我还要对你说声,骂得对,骂得好。”
唐慎也没心思说旁的话,他又问了一遍:“师兄打算如何?”
“事情未必有你与叔祖想得那般糟糕。”
“嗯?”
“你今日来之前,如果我不知晓此事,你打算如何?”
唐慎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