窍玲珑心,怎么会猜不到成因,怎么会不知道沈乐悠是作何算计。
他忽地舒了口气,随即仰天大笑起来。
她拿余玖没法,所以来擒他。
懦妇!
手抚上怀中的那些淬毒暗器,他恢复往日的妩媚,摇曳生姿:“怎么,沈乐悠是看我年华将暮,将你们送上门来,好让我享乐享乐?”
微眯双眸,他一派醉眼惺忪的模样。
即便走投无路,他也绝不做她的累赘连累她分毫。
“呵,任教主,即将成为阶下囚,还逞口舌之快?”
他冷哼一声,纵身一跃,只轻甩长袖,数根暗器瞬间发出:“那就看看,最后是你死,还是我亡!”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沈乐悠有了思量,当即给五毒教套了个大帽子,下令通缉任霓煌,剿灭五毒教。
从白州下达命令至今,为了剿灭一江湖派别,长岭皇室竟不惜调动Jing骑皇师镇压。
好一个名正言顺,好一个为民除害。
他任霓煌自成立五毒教以来,从未干过什么伤害寻常百姓之事。他虽行事随意、我行我素,但五毒教满是毒医,所握之毒救了不知多少人。
若真计较起来,长岭皇室的内部钻营,就没用过五毒教的毒么?
好笑,着实好笑。
江湖有需求,五毒乃供应。如今你来讨伐我算是个什么道理?!
气上心头,再看地上教众,俘虏的被俘虏,挣扎的均被砍杀。所谓皇军,亦正义不到哪里去。
须臾,死伤一片,中了毒的、受了伤的,都是将死之人。
真真是,一场闹剧,一场笑话,一场空!
“噗——”
温热的腥红从他口中喷出,饶他任霓煌武功再高,用毒再辣,也抵不过千军万马。
“教主!”
“时年,快走!”
时年不听,一把拽过任霓煌,抛了一瓶毒气,匆遽将他推至屋中关好门,望与他一同从密道逃离。
“小九,小九……”任霓煌挣扎着,捂住心脉往嘴里塞了什么,颤抖指着屋内那只不知情的灰鸽。
时年哆嗦着将笼子摘下,一手半扛着任霓煌进入了密道。
密道连着仓库,通向长岭边界的万松镇,却因建成后很少有人进出而路面shi滑,空气混浊Yin冷。
途径仓库,任霓煌吃力地一手撕下一片麻布。
“呕——咳咳——”
浓黑粘稠的血从口中涌出,他半膝跪在地上,再走不能。
“教主,教主!”
紧盯着布片,他双眸空洞,伸手沾了地上的血,颤抖着在上涂涂画画。
“教主,别写了,快走吧!”时年催促他离开却拉不动他,只跪坐在他面前。渐渐的,双眸浸shi,泪夹杂着尘埃干血留下,落了一地。
“时年,让小九,去找九辰。”
他将碎布塞给时年,用最后的力气命令她:“走,你快走!”
密道内传来铠甲相撞的声音,时年含着泪,拉着他的手不放:“教主,我们一起走……时年,时年还未报达你的知遇之恩……”
“快走!这是命令!”气急之下,他一掌将她推出,“我不行了……你去找九辰,去找九辰……”
“教主!!!”
清涕与血泪混合,时年放下手中的鸟笼,将碎布塞入怀中,郑重跪下,向任霓煌磕了三个响头。
“呵呵呵呵哈哈哈……想不到,我任霓煌,连金盆洗手都没资格……”
他艰难站起,仰头靠在密道壁上,受了极强的内伤外伤,一口腥甜上涌烧灼喉咙,被他硬生生逼了回去。
气血归胃,正如苦痛回心,云烟旧事混着闪闪摇摇的光Yin,浮上脑海。
时年哭着拎起笼子走了。她知道,那一滩黑血代表什么。
任霓煌五脏俱损,再活不长,又中了那将领一剑,已是无力回天。
为了拖住最后一口气,他吞下五毒教的秘药,延长自己最后的生命,只为给余玖传信。
那药毒性极强,一刻便会将他吞噬,如浑身被刺,痛苦异常,死也无法死得漂亮。
闭上双眼,他的脸颊边,尚且有清泪两行。
那些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的岁月,回想起自己为她做过的傻事,回想起有她在的春蒸秋尝,就连被血凝住的嘴角都忍不住上扬,若他能回到当初一定狠狠嘲笑自己一番。
但他,定不会阻止自己。
他活得也不短了,只可惜,没在红颜淡妆、略施粉黛的豆蔻年华遇着她,更可惜,没在国色天香、浓墨重彩的入世岁月爱上她。
凌乱的脚步声徐徐靠近,他的双眼渐黑,模糊一片。
只记得与她初见,她亦是一身玄色的衣,如这漆黑一般。但她的黑,确是亮的,好似散发出柔顺的光,刺进他的眼。
他爱她什么啊……
细细想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