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因挚爱之人离去,明白了即使是天下独尊的自己也无法拥有与天命相抗衡的能力,于是放任自己,纵情声色,只知麻痹的自己。
他也不过是一个懦夫啊,不愿再体会失去所爱的痛苦,不愿面对终究要死亡的恐惧。
这一刻,他又是那个为大洛着想的帝王了。想到屡次犯洛的金人,他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缓缓张开口道:“传朕旨意,传位于二子洛昕。”
话音刚落,原本跪着的洛昕突然将身子一挺,大声道:“儿臣不孝!不堪重任!不能为父皇分担!”说完便狠狠的磕了个响头,声音之响亮让五位大臣从震惊中惊醒。
皇帝一愣,随即大怒,骂道:“混账东西!真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朽木不可雕也!”
奈何二殿下道:“儿臣无德无能,自知受不住这天下!还望父皇收回成命!”
正此时,高贵妃猛然站起身来,快步走到洛昕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怒骂:“昕儿!为母怎生的你这不孝不忠的逆子?不满足老父遗留的心愿,是为不孝;不顺从皇上的话,是为不忠。你如此做派,是在给为母脸上抹黑!”
可惜二殿下挨了这不轻的一巴掌,还是直跪在那,道:“请父皇母妃息怒,恕儿臣不孝。儿臣荒唐惯了,坐不来这位子。若是父皇愿意,儿臣来生也愿做父皇的儿子,为父皇分忧,尽孝膝下。”
皇帝双眉紧蹙,双颊透出不正常的红晕。而高贵妃却一下子瘫在了儿子的身边,扶着儿子的肩不住抽泣。那洛昕虽跪着,半扶着高贵妃,眼神却十分坚毅,带着绝不回头的决绝。
气息已经不再顺畅,皇帝大力的吸了几口气,仿佛不这样做已经呼吸不得。他沉默着,仿佛妥协般地叹气,最终道:“罢了,传朕旨意,传位与洛衿吧。”那话里带着浓浓的妥协。
话音未落,洛衿还未说什么,洛昕却突然站起来,也不顾那高贵妃还半趴在他肩,他道:“父皇!万万不可!皇兄心不在朝野,不愿承此位!”
先皇一下子坐起来!却口吐鲜血,一阵猛咳嗽,高贵妃吓得立刻连滚带爬地爬到了皇上的榻上,却被皇帝一把推开,高贵妃整个人跌在地上,头上的步摇也掉落在地,发髻散乱。
总算咳完,皇帝大声喝道:“你这逆子,当真认为朕不知此事!你竟还敢心存妄想!难道你竟不顾天下之大不韪,也不顾这大洛的脸面?要教朕没脸见了祖宗吗?”
洛昕微偏过头去看那心尖上的人,那人从进来到现在都没有抬起过头,那跪着的弧度还是保持的那般圆润,仿佛今夜不过是场闹剧,而他只在戏外静静看着。
他苦笑着,心想真该感谢他没有出言反驳自己?还是义正言辞的说自己混账东西,就像往日那般。
百感交集之下,他还是道出了大逆不道的言语,他道:“父皇!儿臣之心,坚若磐石,此心不悔,天地皆知,唯死已矣!若是皇兄做了这天下之主,我便覆了这天下,教天下换个姓!”
这话头落了,皇帝怒极反息,他突然平静下来,只叹口气问道:“昕儿,你这般强势,连你皇兄的意愿都尚未顾及,只一心要求朕做这些迂回。难道这皇位要你这个走三步都要喘上几口的三弟坐?还是要你这才六岁、还未通人事的四弟坐?”语罢竟然含着泪意,他又道:“身为皇家中人,既然享受了万般荣华富贵,也总该为百姓作出牺牲。谁人又可置身事外?”言语中吐露的仿佛是对他自己的同情。
洛昕却道:“儿臣与皇兄都坐不得这个位置,三弟虽身子孱弱,但这两年我暗中为他寻得名医,已经调理大半,只要不过度积劳,便不会妨碍国事。三弟意志坚定,气质无双,聪慧识礼,正是皇位的不二人选!”
他说这话时双眼却不敢看那“已经好了大半”的三皇弟,他知道这位三皇弟早就决定与那将军爱人逍遥九州,哪有登上帝位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