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头顶吊灯的光像羽毛一样柔软。
他开始期待一切能够更好地继续,他期待自己能够学业有成,而那些冲撞在心口处很久的喜欢,被稀释过的心酸洗涤了几遍。
“天亮了来家里,”张念敲着字,想了想,又补充,“我妈妈说的。”
从外地举家到此,如今已经没几个密切联系的亲戚了,因此大年初一成了一家人的假日,张奇的觉还没有补完,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还睡在黑暗中,在没消散的酒气里呼吸。
刘小白穿了浅灰色的一件棉袄,他安静地换了拖鞋,在递上礼品的时候送出了最诚挚的祝福的话,夏红林揽住他的肩膀,说:“好好休息一下,假期补习太辛苦了,过年就不要看书了,我们在包饺子。”
“我来帮忙。”刘小白已经脱掉了棉袄,他穿着蓝色的圆领卫衣,到餐厅门口,卷起了袖子。
张诚威穿着睡衣拖鞋,在站着擀皮,他不常笑,但语气温和地说:“不用了,不用,我们来忙,你和张念去玩游戏吧。”
“茶几上有零食和水果,”夏红林忽然禁锢住了刘小白的肩膀,把他拖到客厅里去,又提高了音调,说,“张念,和小白一起玩,不用喊张奇了,让她睡吧,加了一年的班哦,好辛苦。”
“她让我上午喊她的……”张念终于放弃了拍门,他到客厅里来,伸手拿了颗橙子塞给刘小白,说,“这个橙子巨好吃,去我房间吧,给你看我新买的滑板。”
情境是和睦的,并且这是个特别的日子,刘小白在大人面前疯不起来,他只能不断地颔首微笑,然后顺从着张念,和他一起离开了客厅。
钢琴上有一个陶罐。
是灰蓝色的,大概由于技艺的生疏,因此并不是Jing致漂亮的,刘小白忽然伸手上去将它捧下来。
“我自己做的。”张念的手肘搁在他肩膀上,在这时候,动作和神情皆是毫无防备,两个人之间的空气成了橙黄的调子,在白色灯光里也是的。
张念从未想过自己会在接下去多么慌乱,他还在摆弄自己的滑板,却只见刘小白举起了陶罐倾倒,那只半旧的手机壳就像一颗没有姓名的陨石,掉落在了光滑的木地板上。
在一次弹动之后,平息。
“这是我送的吧。”刘小白把它捡起来了。
遮挡着秘密的石墙松动,忽然,再裂开一条宽阔的口子,张念瞬间开始冒汗了。
他说:“是。”
接下去的动作称得上是抢夺了,张念焦急得嘴唇都在颤抖,他把手机壳塞进了陶罐里,又把陶罐收进了柜子底层,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的情绪算愤怒还是羞涩。
或者二者兼有。
粉红色气球被戳破的一刻亦然离不开惊吓。
张念的眼神中忽然满是戒备,他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向房间外走去,夏红林在包饺子,她问:“玩了什么?要不要再点一些东西来吃?”
“不用了。”张念弯起嘴角笑了半秒钟。
张诚威和夏红林在餐厅的推拉门后面,像是纪录片慢镜头中近乎静止的主人公,天是灰色的,以至于室内的日光也是冷冰冰的灰色。
张奇戴着黑框眼镜站在了眼前,她看着张念,问他:“你小伙伴在哪里?”
张念没有表情,只是略微小心地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自己卧室的方向,用很小的音量,说:“手机壳被看到了。”
两个人还相隔很远,张奇被传染了,因此是和弟弟一样的、失神又专注的表情,她接下去露出了困惑的神色,然后就转身走了。
张念把自己扔进沙发里去,用巨大的抱枕蒙住了眼睛。
刘小白自然只是浮于表面的淡定,他的慌乱从情绪最深处涌上来,浇得心脏发麻,他一瞬间里失去了判断的能力,因此只能站在房间中央发呆。
看得到张念书桌上那只很小的橡皮兔子。
“生日礼物是很早之前Jing心挑的……”张奇忽然走了进来,她倚在墙上,穿了套深绿色的丝绸睡衣,她用木讷的眼神看着不远处的墙壁,睡意未消。
又说:“手机壳是永远不敢扔的垃圾,小恐龙是全世界最可爱。”
刘小白视野的边角和张奇的目光相接,他在听见她隐秘又特指的话语后,忽然就脸颊烫热,他的心脏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