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正午的时候还是很热,学生们都穿着夏天的衣服。
刘小白在等张念过来,他拿着手机发消息,说:“在靠窗右边这里。”
他背对着大多数人坐,暗掉手机之后把筷子拿在手里,身后有很多人在说话,传进耳朵里是一团乱,可熟悉的声音总能引人注意。
“你才不像他。”大概是滕溪的声音。
刘小白并没有立即转头,他躬着腰在角落里,尽量不引人注意,接着,听到有个男生说:“他抛下你就跑了……他不举吧他,自己带了东西又临阵脱逃,没见过这样的。”
“你别说了,我告诉你又不是让你骂他,大家好聚好散的。”
“干嘛不说啊,他冷暴力你那么久,我听了我都心疼死了……”
“你闭嘴吃饭吧,都过去了,再说,我也没理他啊。”
刘小白嘴里含着半口饭,他听到这里,忽然站了起来,回身,想找到张念,可视线中晃入了太多的人,大家穿着同款的校服,分不清谁是谁了。
滕溪在不远处坐着,和一个不同级的男生面对面,她正握着筷子,将盘子里的红椒丝往男生盘子里送。
男生留着利落的寸头,他把塑料吸管插进酸nai里,伸手递到了滕溪嘴巴边上。
他的声音在喉咙里绕,像密闭室内一台运转不灵的电风扇,他说:“我原本就知道张念啊,整天一副死了妈妈的表情,不就是个乐团团长么,以为自己了不起啊……”
一瞬间里,愤怒的情绪致使刘小白的喉咙都梗痛起来,他盯着不远处的两个人,胡乱吞下了口中的半口饭,男生还在喋喋不休着,滕溪举着酸nai,总在劝他:“别生气了,都过去了。”
巨大的空调在不远处,风吹到脸上时,刘小白觉得每一根汗毛都立着,他被什么绊住了脚般,不知道前进还是后退,他盯着那个男生的后背,盯着他半露在衣领外的脖颈,盯着他攥了筷子的手指。
室外的天很高,呈现出水一样清淡的蓝色。
像有人按下了开关,致使刘小白全身的关节发力,他忽然就扑上前去,以凶猛的姿态,把椅子上的男生扯下来,按在了地上。
愤怒使得刘小白头疼,他的耳朵里容不下四周的喧嚷尖叫了,他只在拳头下落的每个瞬间里高兴一下,接着,就是更尖锐的愤怒。
撕打的几十秒钟里,鼻息中只有陌生人的汗味。
刘小白的胳膊差一点被扭断,他的鼻子里开始流血了,热的,带着奇怪的腥味,他被摔在了食堂餐桌锋利的直角上,血从额头上留下了,蒙住了睫毛和眼睛。
“臭**,脑子进水了吧。”男生仍旧揪住刘小白的衣领不放,他的身体笼罩在刘小白眼前,像是将兽类逼迫到必死的境地里去,滕溪冲上来了,一堆人终于将男生撕扯开。
刘小白站了起来,血在顺着脸颊流,后来,胸口上是的,地上也是的,他摇摇晃晃像个醉酒的偶人,去了餐桌前,寻找着自己的手机。
他看得见张念,可血和眼泪已经把眼眶填满了,嘴巴里也是腥热的,刘小白抬起手去擦脸上的血,觉得好黏。
真正的夏天走了,可秋天还没来到,刘小白像在风里驰骋了很久的一张纸,他在彻底晕倒前,抓住了近处一位陌生同学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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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医院新建的住院楼像幢大厦,汪艳雯第一次见到它。
原本的打算是让刘义来,可汪艳雯在接到樊静雯的电话之后坐立难安,她挤时间换了干净的长袖长裤,再匆忙将新买的皮包背着。
躺在病床上的刘小白还算轻松,他像是忽然不怕什么,直盯着天花板乱瞧,说:“樊老师,我错了。”
“别说话,先别说话,”樊静雯的表情不好看,并且,她还要随时关心刘小白的伤势,她在床尾站着,看到汪艳雯进来的一刻,立马迎上去,说,“小白妈妈,你好。”
汪艳雯的视线在打招呼后游历,最终停留在刘小白一张破损的脸上,她眼眶都颤抖起来,说:“樊老师,对不起,我没教育好孩子,给你添麻烦了。”
“不需要给我道歉,他的伤不算很重,晕倒是因为没吃饭体力不支,额头上那个口子,只要恢复好了就不会留疤的。”
刘小白转头去看另一边空荡荡的墙壁。
汪艳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