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他一个送信的,总不至于不认识字。虽然顾通判让他送的那些他都没敢差出来看,可单单是信封上的那些字,便足够吓人了。什么尚书府,齐国公府什么的,都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地儿。更别说里头还有一封密信是要直接呈到圣上跟前的。
那可是圣上啊,状元郎这是要把他们……不,是把张大人直接告到圣上跟前!
“这顾通判才上任还没有几天,就这么大张旗鼓地写信回京城里头,还一点儿没有避讳,这不明晃晃的就是告状么,他故意让我知道,不就是明摆着让我过来跟两位大人通风报信的吗!”
这可不是一般人,一般人,能有这样的心思么,这敲山震虎的手段,用得未免也太好了。小差役抖抖索索地说完了之后,张严二人的脸色也越发沉重了起来。
“这事儿你没看错?”严同知还又问了一遍。
小差役说得斩钉截铁:“这样大的事情,小的怎么可能会看错。那几封信我还看了好几遍呢,上头就是这么写的。”
顾通判的字写得好看得紧,既好看,也好认,不像张同知写字,说是龙飞凤舞,其实就是认不清,有时候连他自己也认不清自己写的就是是什么。可顾通判不一样,那字儿,只要是认字儿的人都能看得懂,漂漂亮亮,清清楚楚。若是平时看到了那字,说不定小差役还能有个闲心去膜拜一二,可是这回,一看到信要寄到的去向,他便腿软地什么也顾不得了。
张同知嚯得一下站了起来,逼近问道:“那几封信呢!”
“信……信我已经寄出去了。”小差役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么要紧的信,他哪儿敢耽搁啊。
“糊涂东西!”张同知气得跳脚,当下想抽他一巴掌,只可惜被边上的严同知给拦了下来,“速速去追来!”
小差役听罢,拔腿就跑。
张同知狠狠地吐了一口气,这一回可算是被吓了个结结实实。
莫说他,就连严同知也稳不住了。严同知自问没有对顾通判怎么着,但是谁知道顾通判是不是个小气鬼,连他也一道记上了呢。就冲他告状的这件事看,那他必定是个小气的。这么一会儿功夫,严同知甚至对旁边这人也起了不满了,若是没有他,哪儿来这么多的屁事?
“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去找顾通判说清楚,该道歉的赶紧道歉,毕竟是一处为官的同僚,若是咱们诚心道歉,想来那顾通判也不会故意为难我们。”
“他还有脸来为难我们?”张同知本来挺担心的,可一听到这话就觉得味道不对了。他还没有对顾邵怎么着呢,对方竟然还想折腾到他身上,脸呢?“反正我不去,要道歉,你自个儿一个人去!”
严同知看他这样子,真恨不得一棍子将他敲死算了。
见过拎不清的,没见过这么拎不清的。两人毕竟一块儿共事了这么久,他知道张同知后面也有个靠山,且听说来头也不小,可来头再大也大不过京城那几位啊。如今能给顾通判撑腰的,可都不是一般人啊。
“我之前便听说了,这顾通判的先生是礼部尚书的亲弟弟,既然如此,那这顾通判与尚书府的关系也必然亲近。单单是一个尚书府就不是咱们能得罪的,更别说那直接呈到圣上跟前的密信了。他若是真在里头说了什么,往后咱们俩的前程不得都毁了?”
张同知或许不那么在意前程这件事,可严同知在意啊!他在意地不得了。
张同知本来有些担心,可这会儿冷静了之后,反而觉得事情未必棘手到这个份儿上了。他道:“先不说他信里到底是不是去告状的,即便是告状的,可这里离京城这么远,那什么尚书大人,国公大人,就真的能将手伸得这么长,真的愿意给顾通判出这个头?”
未必吧,张同知想着。
“可他还给圣上上书了!”
张同知抬了抬手,示意他先别着急,“上书那事儿更是荒谬了。他一个小小的六品通判,即便能上书言事,难不成圣上还真会看到不成?事情没打听清楚之前,还是先别自己吓自己了。再者,说不定过会儿咱们的人就能将信给追回来也说不定呢。”
严同知泄了一口气:“算了,你总有你的道理。”
他是劝不了这人了。不过严同知自己却早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张同知跟不跟他一道儿,顾通判那边他是一定要去道个歉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两人谈不拢,便各自分开了。严同知走得时候还忧心忡忡,张同知看了,不由得嗤笑一声:“真是个胆小鬼。”
骂是这么骂,可是到了下午,张同知自己也还没忍住,偷偷去了贺知府那儿。正好贺知府如今正在办公,身边也没有别的人。这就更加便宜了张同知了,张同知快步走了进去。
贺知府见是他,也没有停下笔,由着张同知在旁边拐弯抹角地问了一大推也没有怎么回应。渐渐的,张同知有些着急了。他再懒得旁敲侧击,索性直接问了出来:“大人,那新来的顾通判,究竟是什么来头?”
贺知府停了下来,抬头看了他一眼:“你问这些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