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先生点了点头:“先生放心,我明儿便将这些送去宫里。”
陈金莲心头一哽,觉得今儿的天都暗沉了下来。她长叹了一声,也没心思继续往下听了。
顾大河走在她旁边,知道她的心思,安慰道:“行了,邵哥儿说不收就不收,他一定有自己的想法。”
“你知道什么。”陈金莲生气道。那金子要是留下的话,他们一家人便不用离开了。那可是一箱的金子啊,往后吃喝用度都有了,他们也不必再用邵哥儿的俸禄养着了。如今没了金子,这京城,是别再想留下来了。而邵哥儿,往后没准也只一年见一次了,陈金莲想想都觉得心里堵得慌。
“你舍得儿子?”
顾大河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自然是舍不得的,可那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为了这一箱的金子,阻碍了儿子的前程吧。两人都清楚这一点,只是心里实在不甘心罢了。
屋子里,秦先生和郑远安见他神色清明,没有被钱财迷惑,这才满意了些。郑远安顺势坐下,同顾邵道:“如今我们都听到了消息,更别说旁人了。你若是要送进宫,明儿便送得干脆些。那火寻国不缺金子,于他们而言送一箱金币不是什么难事,可这在大齐,这可是一笔巨款了,说不得旁人便会以此为借口,说你贪污受贿。你这些日子在朝中搅风搅雨,最后还能全身而退,早已经惹红了一众人的眼。越是这个时候,越发不能给人留下把柄。”
“学生知道。”
“你知道就好,也省得我们再多说了。”郑远安松了一口气,复又问道,“还没来得及问你,你如今鼓动圣上开互市,究竟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顾邵轻轻一笑,他哪里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心里这么想,便这么做了:“只是觉得这样于国有利,所以便顺嘴提了两句罢了。亏得圣上宽宥,非但没有怪罪,反而接纳了我的提议。”
郑远安一时没了言语。他当然知道不可能简单,这中间,少不得要仔细谋略一番。他之前也听到顾邵学了火寻国的话,还特意去找火寻国使臣交谈,别的不说,单是学外邦语这一条,便足够有心了。
郑远安重新打量顾邵一眼——他这个学生啊,自打入了官场之后,心性确实变了不少。原先大大咧咧,如今却也知道为国谋利了。看来,官场的确是个磨砺心性之地。
两位先生对视一眼,忽然觉得自己这般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仿佛有些蠢了。
来都来了,顾邵也不会放他们两个人走。他让两位先生都留下一道用晚饭,怕晚上的菜不够,顾大河还特意去外头多卖了几道熟菜。
师生三人在饭桌上又接着说了许多。期间,顾大河和陈金莲继续保持沉默。因为前头那桩事,两个人心里都还闷着,不过他们也知道,反正自己也插不上话,那还不如闭嘴呢。
饭后,秦先生还关照了一下顾礼的功课情况。
顾礼本来就担心他问这个,等到真问起来的时候,便只有苦着脸自认倒霉的份儿了。
考较完了顾礼这小子,秦先生才开始问起了顾小妹。顾邵不在家的日子,顾小妹都是跟着秦先生夫妻俩个的。秦先生夫妻俩没有生女儿,第下也没有小孙女,对着顾小妹,便只当做女儿和孙女疼了。所以顾小妹对秦先生还挺亲近的,靠在秦先生腿边的时候还亲昵地问了一句:“先生,什么时候能看到师娘啊?”
“想你师娘啦?”
小妹点了点头,早就想了。
秦先生点了一下小妹的额头:“在这儿可看不见,得回去才能见到。”
顾小妹犹豫了,她想要回去看师娘,可是回去了之后,岂不是就看不到哥哥了?这该怎么办,顾小妹愣愣地看着自己哥哥。
坐在旁边的顾邵却没有说话。
说到底,他还是不想让小妹他们回去。既不想让他们离开,可又养不活,送到眼前的金子也不能要,这日子过得,真是煎熬。
不过,该送回去的东西还是得送回去的。翌日一早,顾邵想了法子寻来小夏公公,让小夏公公递几句话给圣上,顺带将这些金币捎带进宫。小夏公公待顾邵向来客气,顾邵这话才开了口,他便立马应承了下来。
顾邵说这些话的时候没避着旁人。所以翰林院的人也都知道顾邵一大早就将东西呈送御前的事了。看不惯他的依旧说顾邵装模作样,对顾邵印象不错的,少不得又要高看他几分。先前赠字画一事已经让顾邵得了一个视金钱如粪土的名声。如今这真金白银放于眼前,也能做到说舍就舍,可见其风骨傲然,非俗人能比。
实则,顾邵看着被运走的箱子,心都在滴血。
那都是钱啊,若待在翰林院,兴许他一辈子都挣不来这么多的钱!
心中百感交集,不过看到旁人过来的时候,顾邵却还不得不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听着众人的夸赞,违心地道:“只是觉得受之有愧,没有别的意思。”
“过奖过奖,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
“换成诸位,也必定会与我一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