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沉沉落在他身上。
——手里仍然防贼似的捂着话筒。
秦苏越看着他这副模样,胸口突然涌上一股难言的酸软,与此同时心底却又暖烘烘的热起来,似乎被纤细的火苗舔舐过,又仿佛温柔的趴了一只猫。
然而秦苏越面上没有流露出一分一毫,只是似笑非笑的盯着他,“有什么好躲的?嗯?”
丁骁炜张了张嘴,看见他嘴角那丝笑,没有发出声音。
秦苏越伸手在他头上乱糟糟的呼噜了一把,顺势按着人的脑袋往回带。
丁骁炜被他手底的力气带的往回退了几步,站在衣柜旁,眼睁睁看着秦苏越在他面前把门关上,朝他无声的做了个口型,“我不睡,你打吧。”
然后他当真毫不在意的走到床边,和平常一样,先是摸过空调遥控开了冷气,随即把床尾的毛毯展开一抖,戴上耳机爬到床上去了。
……
丁骁炜定定站在原地,眼神与呼吸一样沉缓悠长,看着那一抹斜靠在床头的背影,久久沉默不语。
通话对面不断传来疑惑的询问声,“喂?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骁炜?”
不知过了多久,丁骁炜的视线才从床的那端缓缓收回,一直捂着手机的手终于松了下来,“什么?刚才有些事,没在听。”
男人低低叹了口气,“我说,你还在生你妈妈的气吗?”
丁骁炜慢慢走到书桌旁,一手后撑,半侧身子倚靠在桌沿,“没有,都过去那么久了。”
“那为什么这几个月都不见你给她打电话?”
丁骁炜微微低头,额前一缕碎发扫下来,浅浅挡住了他的眉眼,“复习进度紧,没什么时间。”
男人听出了他字眼深处的冷淡疏离,又是一句叹息,“骁炜,我知道你不爱和我聊这些,但是我希望你能多体谅一下你妈妈,她……你知道她有多在乎你。”
丁骁炜的目光落在自己脚尖,眼睛轻轻闭上,旋即又飞快的睁开了。
“嗯,我知道。”
“那你答应我,待会和她好好说话,不要随便动气,也不要三两句就起争执,好吗?”
“嗯。”
男人这才略微松了口气,似乎得了他这么一句承应,就像裁判终于拿到了代表实权的红黄罚牌,“那你稍微等等。”
片刻,对面先是响起一阵模糊不清的讨论声,声音又低又轻,间或掺杂着几个‘行吗’‘可以吗’之类含有征询意味的词。
半晌,通话那边才重新清晰的传来一句,“喂。”
丁骁炜,“妈。”
穆青轻轻应了一声。
两人之间短暂的静默了一瞬。
“你最近过的怎么样?过不了几天就要考试了,身体没什么不舒服的吧?”
“没有,都挺好的。”
“考试那两天需要我回去陪你吗?”
“不必了。”
……
明明依旧是和从前没有多少区别的询问,无非是生活、学习以及考试成绩,三点一线,平静如常。
但不知是不是丁骁炜的错觉,他总觉得,穆青似乎在和他说话的间隙里,悄无声息的放下了些什么。
可具体是什么,他也揣摩不出。
也许是因为疏远了吧,丁骁炜心想。
从年前那些彼此都几乎撕心裂肺的争吵,再到如今辗转他人才递到手中的这通电话,中间已经隔了整整四个月。
四个月,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沟通。
除去每月固定打入卡里的生活费,他和她之间仿佛已经断绝了一切联系,电话、短信甚至是微信,点开相应的对话框,上面只有一片空荡寂静的白。
那一片白也如同某种晦涩的隐喻,不动声色的昭告着这四个月来他和穆青之间急转直下的关系——以前的他虽然不太亲近穆青,但也绝不至于好几个月不给对方去一通电话,即便真的没什么可说,他也会随便和她聊上两句;但自从经过那些令人崩溃的争吵后,他就如同一台开启了自我保护程序的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