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方祇怕他走不稳,于是背着他回去。白墨真的醉了,半路上开始趴在岳方祇背后小声唱戏。颠三倒四,似乎是方言,也听不懂唱的是什么。
岳方祇竖着耳朵,单听出了个“什么什么多少路,十万八千听不清”。但那个样子的白墨很有趣,一直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腿也缠在岳方祇的腰上——这一次看上去倒像是八爪鱼成Jing了。
吃了章鱼,人怎么也像章鱼似的了?岳方祇心里默默嘀咕,手上却把白墨往上颠了颠,让他趴得更稳些。
回去了就更了不得。酒店暖气烧得明明挺足,可白墨喝完水,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却钻进岳方祇怀里来了。爬进来了也不老实,开始一下一下亲岳方祇的脖子。他发酒疯倒并不歇斯底里,那些亲吻也很轻,就像和人亲昵的小动物一样。岳方祇不怀好意地摸他,他也只是睁着迷蒙的眼睛,一点儿都不知道害羞和躲闪了。
岳方祇双手抓住衣襟,利落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了。还没得手,忽然觉得胸口像是被针刺了一下。他赶紧低下头,结果发现白
墨正在拔他胸口的毛。
岳方祇摸不着头脑,只得轻轻把白墨的手抓住了。结果白墨固执地换了另一只手继续,一面拔,还一面用含混的声音小声嘟囔道:“不要毛毛。”
岳方祇哭笑不得。
吃得太辣,岳方祇最后还是不舍得白墨遭罪。不过因为心里高兴,那些也不是最要紧的事了。白墨被岳方祇哄骗,两个人颠倒着互相吃了一顿加餐,然后抱在一起早早睡了。
清早白墨醒过来,记起了头一天的事,又害羞了很久。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假期结束,两个人带着大包小裹的特产,重新回去忙碌起来。
过完年,春天就近了。天气一暖,街上恢复了热闹。冬天的时候,吉祥街的早市难免有些萧条;春暖花开之后,早市就一天比一天规模更大了。人人都叫这里“吉祥街早市”,并不是因为早市只在吉祥街上,而是因为吉祥街是整片早市的起点和标志。从吉祥街南街往东去,老大一片街区,马路上都是摊位。
吉祥街上蔬菜水果和各种早点。而往东去花样就多了。比如三多街上是卖花鸟鱼的,冬天里冷清得连个行人都没有,春草一绿,商贩立刻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把鱼缸和花盆堆满了窄窄的小巷子;又比如五福街上是卖日杂的,从锅碗瓢盆到四季内外衣物,应有尽有。
不过最有意思的,应该是双全街上的旧物市场。本地人称呼这里“破烂市儿”,因着这里卖的都是旧东西,其中不乏个人从家里翻出来不要的破烂儿——拿出来看着能不能换点儿菜钱。
旧物市场自然什么旧物都有。古玩字画也有,旧衣服旧鞋也有。正因为什么都有,所以倒是一直非常热闹——有人闲溜达瞧新鲜,有人捡便宜买旧货,也有做相关生意的人,会去那里淘宝。
岳方祇和白墨有天早上去送供果回来,正好路过那里。见白墨满脸好奇,岳方祇就陪他逛了一会儿。那天也是蛮巧的,旧物市场来了个戴眼镜男人,床单铺在地上,堆了不少旧书在上头卖。
好些都是画册,也有不少大部头的书,一看就知道不会便宜。白墨蹲下来,很小心地拿起一本,仔细翻看起来。岳方祇便也低头和他一起看。
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和身边的摊主聊天。对方劝他把东西理一理,整齐一点,顾客也好翻看不是?
那个眼睛男却没Jing打采的,说能卖就卖,不能卖打算都送到废品收购站去了。工作那么忙,没时间成天琢磨怎么处理这些东西。
岳方祇从一套水浒传的连环画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听来听去,原来是有个美院的老教授去世,留下了满屋子的书。小辈儿忙着把遗产分完,剩下这一大堆书却没了着落。捐学校,学校不要;送人也没送出去多少。后来打听到这儿有个旧物市场,想着能卖就卖一卖,卖不掉就扔掉算了。
有什么用呢。那个卖书的人颇有怨言。钱没留下多少,原来是全花在这些东西上了。没处留没处放,直接扔又觉得不太好,真是麻烦。
岳方祇不是个文化人儿。上学时一看书就打瞌睡,不然也不会早早走了体校的路子。不过连环画小人书什么的,他倒是挺喜欢看的。
白墨的眼睛则始终盯在另一类书上,都是各种知名雕塑的图鉴,也有讲雕塑技法的。他摸摸这一本,又摸摸那一本,一大堆书,好像哪本也舍不得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