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灿笑意盈盈,对赵瑞和谢吉祥颇为和气:“说起来,你也是我的表弟,不用如此客套,快里面请。”
大皇子妃郑氏是安国伯嫡长女,也是谢吉祥之前见过的郑德义郑世子的长姐,如今已是三十几许的人,不过瞧着也同其丈夫一般年轻。
她过来领着谢吉祥,语气亲昵:“谢妹妹头一次来府中,怕是不熟悉,我今日刚好有空,咱们不去管他们,自己玩便是了。”
谢吉祥也跟着笑:“多谢娘娘。”
天宝帝的几个儿子,成家的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没有获封王位,但两人的正妃都是一品诰命,竟是比丈夫的品级要高。
郑氏是继室,却也同大皇子成婚多年,现如今大皇子府中的一儿一女,皆由她所出。
一行人说着话,便在明堂落座。
大皇子这才开口:“赵世子如今是燕京的大红人,就连我都知道,如今父皇格外宠信于你,以后前途自不可估量。”
赵瑞也客气:“大殿下谬赞了,都是臣分内之事。”
大皇子笑了。
他的笑容也似乎是儒雅温和的,但在他眼眸深处,却无任何笑意。
那双细长的眉眼闪着冷冷的幽光,让人打心底里恐惧。
赵瑞一瞬间便明白,他手上沾了血。
这位温文尔雅的大皇子殿下,亲自杀过人,他身上的那种血腥气,即便看似洗清干净,却已经深入骨髓,无法除去。
赵瑞低头,无声笑了。
在明堂略坐了一会儿,大皇子妃就开口:“府中荷花正艳,咱们便去湖边的亭子里落座,顺便用一顿家宴。”
大皇子朗声笑:“好,甚好。”
于是,一行人便就又穿过桐花门,进入大皇子府的后宅。
大皇子府里很安静。
他府中没有什么侍妾通房,孩子也只两个,所以显得人丁凋零,很是冷清。
大皇子看向赵瑞:“家中人少,清净一些,表弟家中也是如此吧。”
赵瑞顿了顿,道:“正是如此,人少事少,挺好的。”
大皇子眯着眼睛,又笑了。
赵瑞能看出,他今日心情是真的好,或许二皇子生死未卜的消息,
是他这么多年来听到的最好的喜讯。
只要二皇子再也回不来,皇位便是他的,不会再有变化。
赵瑞同谢吉祥淡然跟着大皇子夫妻二人在凉亭里坐下,待茶点都摆上,仆役全都退下,大皇子才举起茶壶,亲自给赵瑞满上一杯。
“以前因着年纪,没有多来往,”大皇子拱手,“如今难得有了机会,做兄长的倒要同你致歉。”
“以前过往,还请担待。”
以前过往四个字,实在是寓意颇深。
赵瑞微微垂下眉眼,却也举起了茶杯:“臣为下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当不得担待二字,大殿下无须太过介怀。”
大皇子眉目一沉,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只剩下沉甸甸的审视。
“我偏要介怀呢?”
大皇子的面容,冷得如同冬日的寒潭,让人从心底里不敢直视。
赵瑞却偏偏抬起头,淡漠地看着他。
他的目光平淡无波,似乎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影响他,让大皇子的话全部都噎在喉咙里,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即便说了,似乎都没什么用。
倒是大皇子妃很有眼色,直接了当道:“咱们府中的莲藕最是鲜嫩,谢妹妹是否爱吃?来尝尝自家做的藕粉可好?”
她一开口,僵硬的气氛便立即松懈下来。
大皇子妃一看便很会做人,她不光叫人上了各色小吃,又叫了优伶坐了小船,在荷花池里唱曲。
咿咿呀呀的歌声响起,倒是让凉亭的气氛松快许多。
大皇子妃如此语笑嫣然,谢吉祥也不好驳她面子,便也陪着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在那之后,大皇子一直没多言,只漫不经心听着曲,浅浅喝着茶。
他不说话,赵瑞便也就不吭声。
待到午饭时,仆役陆续上了菜,谢吉祥简单一扫,便发现菜色都是自己跟赵瑞喜欢吃的。
她心中一沉,知道这一顿午膳也是下马威。
大皇子捏着筷子,对赵瑞道:“特地选了赵世子和谢小姐喜欢的菜肴,只是你们从未尝过府中厨子的手艺,倒也不知是否能合胃口。”
说罢,他先夹了一筷子糖酥里脊,示意可以开席。
此番是大皇子特地请二人过来,决计不可能在菜品中做手脚,倒是
能尝一尝。
不过赵瑞即便捏起筷子,却也没有给好脸色,只淡淡道:“人都念旧,还是喜欢以前的口味。”
大皇子脸上笑容不变,道:“你还年轻,不知人这一生究竟有多漫长,随着时间和境遇,所有事情都会改变,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赵瑞夹了一块红烧鸡块,放在自己碗里,慢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