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叶家族谱了吗?”
——叶鸿兴到最后,还是代替躺在棺沉眠不醒的叶楠,答应了萧景云生前那次过分突兀的求婚。
叶楠本来就无父无母,是叶家的孤女;叶家长老们已经一一按照计划去寻找漏网之鱼,融入进去了,只剩叶鸿兴一人打起Jing神来收拾残局。
萧景云下葬的那天,叶鸿兴代表叶家去吊唁了。
大阵启动之后,先不说当时一起参与守城的人们会怎样把信息传开来,就算是对这件事一无所知的人们,也能很明显地感受到周围大环境的变化:
那些平日里为非作歹的邪修和妖怪们,已经不见踪影许久;本来数日就会又一次的百鬼夜行,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再出现过了;原本忙得脚不沾地、甚至连口热水都喝不上的正道修士们,正在悄无声息地退出所有人的视线。
留给普通人的,是一个乾坤朗朗的大好人间。
萧母看到叶鸿兴之后,对他疲倦地笑了笑,将一份书信递给了他:
“这是我儿子被送回来的时候,留下来的东西。”
叶鸿兴在来之前,已经想象过很多遍,这位年纪轻轻便不幸守寡、年更是饱受丧子之痛的萧夫人,会用怎样的态度来对待他:厌弃的?愤怒的?冷漠的?不甘的?
——如此种种,皆有可能。
但他最没想到的是,萧夫人只是长叹一口气,似乎要把所有的不甘和悲痛,都凝聚在这一声叹息里似的,问道:
“叶长老,我儿是否死得其所?”
叶鸿兴刹那间无言以对,只能沉默半晌之后,对着萧景云崭新的、似乎还散发着油漆味道的灵位一拜,道:
“是人间英雄。”
“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萧夫人挺直了脊背,端起了的茶,对叶鸿兴笑了笑,便是送客的意思:
“我又不是那种家里没了男人,就没有主心骨的女子。”
“我会把萧家搬去沪上。这是我儿战死的地方,是我儿为天下而死的地方,那里的分支本就凋零,直接并入本家即可。我们肯定能够从这里再次起来的。”
“那封书信……是我儿留给你们家主的,你且代为转交一下罢。”
叶鸿兴再也不敢站在这位过分刚强的女人面前。说实话,这么多年来,他见过遭遇重大变故的人太多了,可是没有一个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能够坚强到萧夫人这个地步。
这种过分的冷静让叶鸿兴更为敬重,却也更不敢久留。他匆匆离去之时,隐约间听到背后传来一声终于爆发了出来的恸哭声,可再也不敢去多听半分了。
他回到叶家之后,将叶楠的棺椁凭一人之力带去了他们早就挑好的山洞。
这里灵气充足,地势险要,还布下了充足的符咒和法阵来保护她。哪怕千百年之后,只要高山不平,便永远不会有人来打扰她的长眠。
萧景云续给她的,是自己的命;可是受损的神魂,却无论如何也补不回来了,只能通过长眠来缓缓自我修复。
叶鸿兴已经很老了。在叶家数天之内,便按照他们之前商讨过的那样散了下去,剩下所有扫尾的事情就都要压在这位老人的身上。
再怎么高深的修为也禁不住这样没日没夜的Cao劳折腾,甚至连使用五鬼搬山术这么简单的办法,把叶楠置身其的棺椁带去山洞里之后,也要休息好久才能堪堪缓过一口气来,颤巍巍地从怀掏出山海古卷和萧景云的绝,放在了叶楠的身边。
他迈出山洞之前,忍不住回过头去看了叶楠一眼,心想,这可能就是最后一眼了,孩子。
——谁都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漏网之鱼,谁也不知道,已经完全脱离了历史应有轨迹的九州,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但是我们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家主,阿楠,好孩子。这是你一成就的……百年人间。
他没敢拆开萧景云的绝。这封书信被残留着最后一点神志的九尾狐叼进了山海古卷里,去往大荒山上最隐蔽的地方放了起来。只有这样,凡人的墨才能够永恒不朽:
如果叶楠真的有恢复全部记忆的那天,九尾狐它们肯定也会拜托鬼草的桎梏,把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的;如果叶楠想不起来,那么它们平日里也肯定不会去那么偏僻的大荒,自然也就不会寻求真相。
所有的过往、所有的苦难都会被掩藏起来,所有的求不得与家国大义都会被尽数封藏。她们的家主还是那个会在盛夏艳阳天爬上叶家本宅心的那棵大树乘凉、爬上书院外面的高墙试图逃学、和身边的姐妹们分享一盘甜点心的小姑娘。
重重封印开始落锁,布在山洞之外起掩饰作用的藤蔓开始飞速生长,不一会儿就给山洞入口处盖上了厚厚的一层绿瀑。九尾狐等一干大妖终于因为力竭而沉沉睡去,大荒山上某处山洞里,萧景云的遗书被悄然侵入的长风掀动一角。
【阿楠,我深知你身为叶家家主,需镇守山海古卷,更要在玄门正道需要你的时候一马当先。可眼下人才凋敝